也是战事,这种关乎农桑之事不是应该寻扬州刺史王凌吗? 退一步而言,夏侯惠去寻李长史说项也行啊! 怎么轮到他来出资呢? 的确,他是家资颇丰,但不意味着他可以挥霍无度啊~ 但夏侯惠接下来的言辞却让他哑口无言。 说什么,陛下不是有意让德思日后出任安丰太守吗? 身为郡守自是抛不开劝农桑的,如今先在士家田亩里安置翻车试一试效果,也可以为日后积累经验。 还有什么,德思不是想迅速积累功勋吗? 想迅速积累功勋,前提条件就是要让士卒无有后顾之忧、争相效力。 如此,为士卒家小减少劳顿、让士卒得以饱食、令士卒有更多时间演武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做呢? 且增田亩出产,也是一项功绩啊~ 夏侯惠言之凿凿,说什么士家屯田如若因为翻车而增产了,他一定会亲自上疏,在引进翻车之事上重重着墨一笔为曹纂请功。 还有一些其他的理由,曹纂记得不清了。 他就记得,那时候夏侯惠沽了好多酒与他共饮,趁着他饮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劝说,然后他就遣两个扈从回京师洛阳请工匠了。 如今回想起来,夏侯惠这个竖夫当真是奸诈! 且在他酒醒后去理论的时候,此竖夫竟不以为耻,反而装出满脸的正义凛然,诘问他说,“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德思才德兼备,行事磊落,是为大好男儿、我辈翘楚也!岂能出尔反尔邪?” 曹纂当然知道自己是大好男儿,也不可能做出言而无信之事。 但被迫屈服在这种卑劣手段之下,他意难平啊! 若不是念及出洛阳前天子曹叡的叮嘱,他差点就对夏侯惠饱以老拳了。 嗯,虽然彼此皆以鸷勇闻名,但曹纂有自信暴打夏侯惠。 因为那时二人是在军帐中。 历经洛阳当值时的多番搏斗比试,就让曹纂知彼此之间的差别了。 论射术,他无法与夏侯惠争锋;皆驰马持槊而战,胜负在两可之间;但若是步战,躺在地上的绝对是夏侯惠。 当然了,月余时日的相处,曹纂不是只被夏侯惠各种“剥削”,也从彼身上学到不少东西,颇有受益。 是练兵的举措。 在春耕结束后夏侯惠便开始聚众演武。 第一点是明军纪。 连续五天,他带领两千士卒在校场上站立两个时辰。 对,什么都不做,就是这么呆呆的杵着。 士卒们可以被暑气所侵而昏厥,可以被雨淋得浑身颤抖,但若是胆敢交头接耳、私自出列等等,将会被军正揪出来杖责。 军正,是新任命的。 乃原先的郡兵屯长焦彝,夏侯惠报备给李长史将他转为军正了。 故而,被越级擢拔的焦彝执法十分严厉,就连夏侯惠的一位扈从忍不住搔了搔鬓角,都被揪出来打了十杖。 不过,士卒们对此并没有反感。 因为夏侯惠以身作则,陪着他们一起日晒雨淋,且还亲自为被杖责的士卒上创药。 还有一些体弱昏厥在校场的士卒,夏侯惠还特地让军医诊治,自出资财购置药膳给他们裨补身体。 是故,仅仅是五天之后,所有士卒都隐隐有了令行禁止的样子。 也令曹纂颇为感慨。 他可是知道,不管是士家还是屯田客皆以散漫、战力羸弱著称的。 夏侯惠的第二个举措,是让所有士卒每日都要奔跑五十里,以此来增强他们的体力。为了日后士卒们在疾行军一日后,仍能有充沛的体力立即投入战斗中。 用他的话来说,体力不充足的行伍不堪重用。 因为在战事大捷的时候,他们无法追击敌军扩大战果,也很难凭借战功赏赐让家小的生活变得更好;而在战事失利时也无法逃离战场,要么被屠戮要么沦为俘虏,令家小的生活变得孤苦伶仃。 对此,曹纂心中颇有异议。 他觉得夏侯惠的要求太过了,怎么能要求体魄羸弱的士家与屯田客做到精锐之师的标准呢? 但他也没有出声反驳。 天子曹叡的叮嘱是让他多看多学,而不是出声反对。 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原先持续奔跑了二十余里就气喘吁吁、难以为继的士卒,竟然慢慢的变成三十里之内无有一人瘫倒的情况了。在规定时间内奔完五十里的,也从一开始无有一人,陆续变成个别人、十数人、百余人 效果颇为显著。 而夏侯惠第三个举措,乃是推行赏罚制。 他将两千士卒以百人督为首,分作二十队相互比较。 一开始是以奔袭至点、快速列阵、清理路障以及修筑鹿角或挖沟渠等简易之事比拼;后来则是改为持着裹上厚布的竹刀木棍相互搏斗。 输的,全队两百人皆当日暮食减半。 胜者,则是以鱼肉加餐。 夏侯惠已然让自己与曹纂的扈从,着手结网在淮水中捞鱼以及去阴陵一带狩猎之事了。 也每日都能带些肉食归来。 如若遇上大雨滂沱的天气或者其他原因,扈从们一无所获的话. 那便是颇有家资的曹纂被迫慷慨解囊的时候到了。 曾经,曹纂也提出过异议。 他是颇有家资没错,也不吝啬这点资财,但为什么身为将主的夏侯惠不慷慨解囊呢? 哪怕二人轮番着来也行啊! 莫拿着为了积累功勋什么的当托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