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权着急见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闻孙叔之言的夏侯惠,在点头之际心中也泛起了思绪。 王侍郎则是王肃,没有长辈代为出面操持的他,只得亲自过府拜访商议亲事日期什么的了。 至于送拜贴去大将军府邸,则是他想约司马师在外见一面。 自从浮华案爆发后,诸多被罢黜或禁锢的权贵之后,要么开始游历各州郡,要么被长辈禁足在家中做学问,亦或者是归去故里隐居。 如夏侯玄就跑去冀州了,而司马师则是时常往来雍凉之地,似是听闻他还在长安发现了一位冀州渤海郡、唤作石苞的俊才,并举荐给其父司马懿了。 但他今岁开春后便留在长安,故而夏侯惠想着邀请他来当迎亲的宾客。 二人夙来惺惺相惜嘛~ 既然都归来洛阳成亲了,怎么能不邀请来共襄喜事呢? 尤其是夏侯惠现今很想知道,仕途已然被天子曹叡禁锢的司马师在心以及性情之上是否有了变化。 “应是司马子元不在府邸中吧,且先不急,待等数日看看再做打算。” 想了想,夏侯惠如此作答。 旋即又继续嘱咐道,“对了,孙叔,起房屋之事还需抓点紧。他们应不会等春耕罢了才过来。” 他指的是泰山郡扈从迁徙来这里的安居。 扈从,乃是部曲私兵。 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家奴爪牙。 如此,扈从的家眷必然要傍着主家而居住。 为了扈从在主家危难时不畏死,也为了扈从在伤病或战死后,无忧家小的温饱生计。 算是相互之间的保障吧。 夏侯惠在安排苟泉任职新军千人督时,还对其他扈从做了安顿。 如那十位灊山遗民,愿意从军的他安排在军中任职了,不愿意的就转给曹纂当部曲了。 因为这些人的家小才刚刚被官府编户落籍,不可能再徙来阳渠西端坞堡定居,且夏侯惠日后归来洛阳任职乃是必然,也就兼顾不了他们最早愿意充任扈从的目的了,故而趁此机会安排了最好。 而泰山郡的九位扈从,安顿的方式也差不多。 愿意随苟泉在新军中充任百人督什么的有四位,夏侯惠用曹纂私下转来的斩将赏赐钱财,依着先前的约定悉数将俸禄给了;其余依旧随他左右的五位,则会迁徙过来定居,自此正式成为夏侯惠的部曲。 就如孙叔一样。 “六郎宽心,此事我已经安排了。” 孙叔应了声,缓声说道,“如今农耕初始,一时挤不出人力来。待十余日后不是那么忙碌了,我便着人起房屋。嗯,届时我会多造几宅以备或有多需。” 嗯? 以备或有多需? 闻言,夏侯惠眉毛轻扬,片刻后便又恍然了。 孙叔的意思,是觉得那些泰山部曲或有可能将家中昆仲也带过来。 因为如今魏国的赋税很重,而迁徙来给夏侯惠当徒附了,就是属于隐户,不需要再给官府缴纳任何赋税了。 有时候,世家豪右藏匿人口与国争利之所以盛行,有一部分责任是在官府身上。 了然后的夏侯惠也失去了谈话的兴趣,随口吩咐了声,便起身往坞堡而归,“孙叔看着办就好。待他们过来了,是务农桑还是看家护院,孙叔也看着安排了吧。” “好的。” 翌日,午后。 洛阳城外邑落,孙叔少子孙娄的小宅。 一身燕服的夏侯惠站在小院落内,挽起袖子从井中汲水给乌孙良驹刷洗。 这是他将乌孙良驹从宫禁中领出来之后便养成的习惯。 喂食、刷洗以及牵出去溜达舒缓战马情绪等杂事,只要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从来都不假他人之手。 也让在宫禁伴驾罢了急匆匆赶来的夏侯和,入门时不由戏谑了声,“六兄久在行伍中,竟已精通马夫之事矣!” 自然,他得到的回应是被白了一眼。 夏侯惠手上动作不停,用下巴往屋内一努,没好气的说道,“案几上给你留了些吃食,若饿了便自用去。我片刻便好。” “好。” 夏侯和应了声,直接走进屋内。 他属实是饿坏了。 今日不知为何呈至东堂给天子曹叡决断的事务尤多,晌午时分都没有停下用膳与休憩,也让他们这些自卯时便入宫听政的近臣空腹至申时。 不大的食案上只有几块肉干与麦饭、一个装着酱菜的陶碗,食物很是简单且还凉透了。 但夏侯和并不嫌弃,直接端正跪坐好,摘下貂尾冠执起竹箸慢用。从轻嚼慢咽的仪态中可以看出,如今的他更像一位世家子,而并非是将门之后。 这也是魏国现状的体现。 许多早年跟随魏武曹操创业的豪右或者匹夫,在拥有了财富与地位后,都开始向往诗书传家、提升门楣家声,也不可避免的往士族世家靠拢。 进而慢慢和君权有了冲突,也就慢慢淡漠了维护君权的忠贞。 少时,忙完的夏侯惠进屋。 随意盘膝坐下,拿起竹筒水囊痛饮一大口,才发问道,“义权着急见我,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吗?” “嗯,待我片刻。” 点了点头,夏侯惠放下竹箸将案几收拾了,且还走出去净口洗手后才回来说道,“六兄,近日京畿内有些言论,对你颇为不利。” 我都被左迁出洛阳两年之久了,竟还有人诋毁我吗? 闻言,夏侯惠有些发懵。 “乃是屯田积弊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