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宜最终仍旧没能如愿睡上贵妃榻。
但她睡在了床塌之上。
她瞧着谢尧和衣在她身旁歇下,又坐起身抽出帛枕安置在她与谢尧之间。
性命?贞洁?
那定然还是性命更重要些。
她这么做,夜里这尊阎王就难以触碰到她,也就阻断了她在睡梦中叫人扒了皮的可能。
虽说此刻算是保住了性命,但岑宜仍旧有事郁结于心。
谢尧显然是不愿意与她圆房,她更不愿,但元帕终归是要解决的。
她背过身去,脸朝墙面,想强自镇定下来想法子,心中思绪缠绕,越来越乱,以至于下意识地在锦被里翻来覆去。
一时之间,里屋里充斥着她翻身的动静。
“闭眼,休息。”
岑宜正纠结着,就觉身旁男人乍然坐起,着实被吓得不轻。她向上扯了扯被角,睁大眼去瞧谢尧,态度十分乖巧。
直至红烛皆被谢尧熄灭,四周重新归入黑暗与寂静之中。
岑宜许是早些时候受了些惊吓,未几,便有困意席卷而来。
睡得迷糊时,她隐约闻见了香甜的味儿,吸了吸鼻子。
好香哇。
可是有哪端来了桂花糕?
岑宜翻了个身子,觉着自己好似压着了什么,用脚丫子够了够,又觉硌得慌。
耳边有声响,她只觉有什么玩意儿勾住了她的手臂。
她抬头——
是桂花糕!
好大的桂花糕!
也不知是打哪飘来了一阵浓郁桂花香,霎时间勾出了岑宜的馋虫。
“嘿嘿……桂花糕……”
岑宜嘿嘿一声,伸手就要去抓,抓着了便抱着不松手,张嘴便是一口。
哎哟!咯牙!
一口没咬动,当她还欲拿下这块桂花糕将之拆吞入腹时,这奇特的桂花糕却不见了踪迹。
失望之下,她决定继续入眠。
……
破晓时分,东方泛起鱼肚白,万籁俱寂,只有几声鸟啼不时回荡。一阵清风拂来,滚滚露珠跌落,倏忽不见。
岑宜早早便醒了来。
她只觉身边有些空,扭过头去瞧,谢尧果真不在身边。
隔着床幔,她瞧见里屋里早早便有丫鬟候在那儿,备好了面盆盐水。
为首的冬雪见岑宜有了动静,心知她是醒了,抬了抬手,后头的丫鬟便蜂拥而上,伺候岑宜穿衣洗漱。
岑宜被人伺候着,着实有些不适应,为了掩盖心中慌乱,她顺口便问出了一句:“王爷呢?”
冬雪没有停下替岑宜整理衣角的手,也很快地接了岑宜的话:“回王妃,王爷此时正在外屋处理事儿。”
岑宜点头,顺势坐在了梳妆台前。
她发觉冬雪手巧,一盏茶的功夫便将她妆点打扮地沉稳而不失活力。仔细瞧了眼铜镜,岑宜再次点头,十分满意。
她取来一个荷包,从中取出几块散碎银子,这是姨娘早早备下与她赏赐下人用的。
今儿是她成亲后的第一日,按理是当给下边的丫头小厮一些喜赏,以讨个彩头的。
“拿着吧,也给刚刚那几个伺候我洗漱的那几个丫头分一分,讨个吉利。”
冬雪接下这些散碎银子,见个个皆是个头不小,面露喜色。
但岑宜却是心疼得紧。
她虽是有不少陪嫁嫁妆,但没一样是能拿来打点关系,收买人心的。
阿爹并未给她多少银两,嫡母更是恨不得少了她的嫁妆。
岑宜挥挥手,打发了冬雪出去,自己也随后掀了珠帘往外走去。她瞧见谢尧正坐于案几边上低着头看书,心觉有趣,就站在那儿也不出声。
“傻站着做甚。”
男人像是早就发现她了一般,翻了一页书便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岑宜赶忙低下眸子,冲谢尧那处弯身:“妾身给王爷请安,不知王爷可用过早膳了?”
她自觉乖巧,却没料到谢尧会出言堵了她的话。
“本王还未用,不过……昨儿夜半叫人当桂花糕给咬了。”
桂……桂花糕?
她那还未吃进肚子就没了踪迹的桂花糕?
岑宜缩了缩脑袋,又不自觉去抬眸瞧谢尧此刻的神态。但她却见谢尧顺势拉起了袖口。
而谢尧手臂上那一圈牙印让她恨不得寻处地缝钻进去,好呆个百八十年不出来。
可她正愁自己无处藏匿时,外头就来了人通传。
“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
岑宜猛地抬起头,看向谢尧的目光中透着慌乱。
昨儿他们并未圆房,今个怎交的出元帕来。
她正仓皇失措着,却见谢尧如无事人一般丝毫不为此担忧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上来。
可屋外已然传了脚步来,岑宜也心知自己再是慌乱也不可表露出来,露了马脚。
她收敛了神色,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冷静自若,可越是这般强自镇定,心中越是忐忑。
脚步声越来越近,岑宜不由得屏息凝视着门口。
中年妇人一身规制宫装,眼角有些褶皱,但看起来身体康健得很,疾步便走了进来。
那妇人面上笑得喜庆,弯身行礼后便点明了来意。
她是来收元帕的。
岑宜闻言心中不安更甚,却是故作娇羞,向谢尧身后躲去。
本以为以谢尧的性子会回绝了这妇人,却不想……
“你,去取来给穆嬷嬷。”
岑宜见谢尧随意点了一个有些面生的丫鬟,还未来得及阻止,手腕就给人抓住。
刹那,她便跌入了谢尧的怀里,鼻息间充斥着沉香味道,久闻不厌。
那婢女很快便取来了元帕。
穆嬷嬷接过元帕,瞧了一眼后面上笑意不减反增,又朝岑宜那处瞥了一眼,笑意更甚。
岑宜给这一眼瞧得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