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拍了拍肩膀,打断施法。
他让她和曾逸郝回去坐下,先是好声好气跟女人说什么,点头哈腰一阵,然后转身去前台又买了一个甜筒冰淇淋,蹲在男孩面前,送给他,还凑到他耳边跟他说悄悄话。
男孩扬起笑脸,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
舒见桉满意地笑起来,宛如一个温柔细腻的邻家大哥哥,朝他鼓励式地点点头,然后回到林舍鱼他们身边。
“你在干什么?”林舍鱼和曾逸郝异口同声道。
舒见桉笑而不语。
然后,他们就看见,男孩拿着冰淇淋,笑容满面地往他奶奶脑门上一怼。可怜的冰淇淋黏住了头发,黏糊糊的奶白色融化滴落,惨不忍睹。
餐厅里爆发出小孩最惨烈的叫声以及女人的咒骂声。
周围的顾客本就鄙夷,现在更是不堪其扰,纷纷出言向员工投诉。员工们只好在女人收拾完头上的狼藉后,将他们劝离。
林舍鱼看得目瞪口呆,回过头来,看见舒见桉面若冰霜的表情,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舒见桉的脸色顷刻缓和下来,淡淡道:“我说,你用一个甜筒打败了他们三个人,很厉害,现在只剩下你奶奶还没有被你打败了。如果你有勇气打败你奶奶,我就给你买儿童套餐的玩具。”
三个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就是捧杀,用魔法打败魔法。
曾逸郝竖起大拇指:“舒见桉,没看出来,你这么腹黑啊。”
“这叫以柔克刚。”乐思萝笑着说。有他们三个人替自己出气,坏心情也就烟消云散了。
腹黑也好,以柔克刚也好。
反正林舍鱼对舒见桉是刮目相看了。还以为这个白白净净的斯文少年连骂人都不会。结果一出手,就是王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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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肯德基吃完晚饭出来,夜色降临已久。面前这条宽敞繁忙的道路叫绵城路,是绵城最中心区域的主干道之一,两旁种植有法国梧桐,据说这些树至少有六十年的历史,已经成为绵城特有的绿化景观林荫道路。
夏天,梧桐树遮云蔽日;秋天,落叶纷飞若蝶。
梧桐叶落在地上,踩上去发出的咔吱声特别响亮,也特别解压。
林舍鱼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叶子,好像是在踩脆脆的薯片。
乐思萝问:“小鱼,你在干什么?”
“踩叶子呀,你不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很解压吗?”林舍鱼眉眼弯弯,“乐乐,你也来试试。”
乐思萝踩了一脚,感觉确实很不错。
于是,她们俩像跳格子一样,东踩踩,西踩踩。清脆的声音让曾逸郝也受到了感染,加入踩叶子队伍里来。
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前面那片是我的!你们俩别抢!”林舍鱼已经能分辨出,哪片叶子踩起来最响最脆。
她双脚一蹦,踩上去,果然很酥脆,露出满足的笑。一抬头,就落入舒见桉盈满笑意的眼。
一阵风吹来,强劲的拂面感,让过路的人们忍不住裹紧了衣服。风吹过后,树枝还在扑簌簌的摇晃抖动,落叶漫天飞舞,仿佛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梧桐雨。
他们就隔着这场梧桐雨无声对视。
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最后一片叶子轻轻落在舒见桉的肩头,他侧脸微微颔首,小心翼翼地捻起。叶片破了一个洞,他放到右眼前,通过破洞看林舍鱼。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视野内,林舍鱼的面容逐渐放大。他垂下手,这个世界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林舍鱼感觉心跳有点快,心间似乎弥留了一阵风,很温柔的那种。她问:“小舒,你要不要试一试踩叶子!很舒服的!”
“好。”
他用力一踩,仿佛踩在裂冰的河床上,发出清响。叶片上留下他的足迹,就像她走过他原本荒芜的心底,带起一路的繁花盛开。
十一月最不过寻常的夜晚,四个少年少女就这样沿着绵城路,一路欢声笑语,蹦蹦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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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公交站台。曾逸郝住在城南区,乐思萝住在城西区,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不同的公交车。隔着车窗,跟他们挥手道别。
曾逸郝说,下次出来玩,一定要叫上他。跟他们几个人玩,很有意思。
目的已达到。任务圆满完成!
只剩下林舍鱼和舒见桉。
舒见桉:“你家住哪?”
“城东。我坐44路公交车。你呢?”
“我也坐44路。”
林舍鱼疑惑:“你家不是住城北吗?”
“我搬家了。”舒见桉笑笑,“城北快要拆迁了,家里租了房子,暂时住在城东。”
“这样啊,那也挺好的。”她还记得上次他家发疯的邻居。
舒见桉眼里的光暗了暗。
44路公交到站,人不多,有位置坐。
他们并排坐在一起。
林舍鱼低头从包里拿出耳机线,“我到福嘉路,你呢?”
舒见桉看了一眼路线图,“福嘉南街。”
“就离我两站路啊!那不是你家跟我家住的很近?你家在哪个小区啊?”林舍鱼插上耳机,理了理线,将一只戴上,另一只递给他。
舒见桉接过戴上,目光望向窗外:“我没太注意。两周前才搬过去的……我没注意看。”
“好吧。”
耳机里传来《花火大会》的音乐声。
公交车上的灯光很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窗外是慢悠悠晃过的路灯,光芒投落进来,一帧一帧,有规律的跌宕起伏,影影绰绰,极具催眠性。
林舍鱼的歌单都是很舒缓的音乐,此刻的公交车像是个摇篮,轻轻晃悠,让她的眼皮不自觉地合上。
舒见桉一直保持假装欣赏窗外风景的姿势,实际上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很敏感。
两个人的肩膀轻轻地触碰,又分离,再次触碰,再次分离。
让人联想到辗转海岸的浪花,与沙滩在斗转星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