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趴在婚车上往后看,后面只有绵绵的车队,汴京城也早已看不到,更何况是里面的亲人。
眼中的酸涩又冒了上来,她抿嘴用手狠狠拍了桌案
“我不舒服,要歇歇!”
车队停了下来
素心看公主发了脾气,只好觑向坐在一旁的夏妈妈,希望她能劝一下公主
毕竟这才走了半日,公主已经歇了不下三回了
夏妈妈毕竟是皇上派来服侍公主的,情面不一样,也许她劝的话公主能听几分
夏妈妈看了一眼趴着默默流泪的公主,轻轻摇头,她招手在一个小内侍耳边低语几句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车外有人来了
“公主可是累了?可要人准备些吃食?”是送亲大臣庆陵郡王,按辈分永宁该叫皇叔
素心撩开帘子,公主面容露了出来,凄楚可怜,眼眶中还含着一包泪,随时都可能掉下来,看这样子哪里能吃得下东西呢
庆陵郡王心中暗自叫苦,他就知道这是个苦差事,永宁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性情也被养的有点娇纵,她要是心中不如意不想走,事情也难办。
想到心爱的姬妾刚为他怀了孩子,他就想快点送这祖宗到北地,他好赶回去看着孩子出生。
庆陵郡王把希望都放在身后的少年身上
他说道:“公主,驸马听说你身子不适特来看望。”
来人着一身绯红锦袍,剑眉星目,端是俊朗
这就是她那个侧面的驸马,正面倒是长得出乎意料的好看
他心里特别高兴吧,娶了她这个貌美如花的公主回去,可怜她背井离宫,要去他那穷乡下。
想到这里,她更伤心了,看他的眼神中都是哀怨控诉
那车中娇贵的公主,就这么看了他两眼,那眼泪珠子不要钱的就滚了下来,李从思不知所以
下意识就偏头找庆陵郡王拿主意,谁知郡王以为他们夫妻定有话要说,早就溜了
她……她哭什么呀
“你别哭!你想……”歇就歇吧!这几句差点就脱口而出
可想到刚刚那位庆陵郡王的话,他又咽了回去
确实不能随着公主性子折腾了,这都三天了,每日他们都是走走停停,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到北地
他的眉宇间烦躁之意一闪而过
“你别哭了,在哭下去眼睛会受不了的。”眼睛红红像个小兔子
他目光扫了一眼她白皙的肌肤,嗯!小白兔
眼肿的像桃子,在白皙的脸上很是明显,在这么下去,他怕是要娶个瞎婆娘回去了。
他继续说道:“哭的都变丑了!”
其实也不丑,只是没有他第一次见她那么明艳了,他总觉得她笑起来会更好看
永宁一下子止住了哭泣,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竟然敢说她丑!
她抬手打掉了李从思递过来的巾帕,用不着他献殷勤!不是嫌她丑吗!
这力道就知道又生气了!
李从思知道说错了话,找补道:“我是说你不哭的时候好看一点。”
一点!
永宁更气了,眼睛又瞪大了几分,作出凶恶的样子
好吧,越说越错了,李从思用舌顶了顶后牙槽,再次觉得公主就是麻烦,特别是南边来的这个娇公主
哄人这个活他真干不来,对着这娇公主他宁愿去和人厮杀一番。
怎么就没人不长眼来劫个道,他也能出出闷气
永宁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驸马就不应该长张嘴,可惜了这幅样貌
永宁问道:“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能沟通就好,李从思松了一口气,其实说真话,要不是怕父亲会打死他,他都想把这爱哭的公主送回宫中去。
“公主可歇好了?”
永宁乜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李从思挑了下眉头,说道:“公主已经哭了三天了,离别难舍之感也该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按行程赶路了。”
这是嫌弃她拖累行程了,什么叫差不多了,想家想亲人也不可以吗
永宁既气愤又委屈,眼中又氲起了水雾
“你当然不想家了,你马上就要回去了嘛,可我以后都见不到了。”永宁最后一句话都带上了哭音
一旁的夏妈妈和素心见小俩口起了争执,忙一边安慰公主,一边朝李从思使眼色
“公主喜怒,驸马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李从思是这个意思,在他看来离别是注定的,又何必浪费心神沉浸在这没用的伤感之中呢,既不能让她回去再见亲人,又拖累了整队人的行程
他十三岁就离家去了军中,王府对他来说就是个住的地方,他也从没有什么离别思家之绪。
看这娇公主哭的伤心,李从思的心难得动摇一次
她才十五岁,长居深宫之中,受尽宠爱,乍然离开亲人身边,难以割舍也是正常,不像他已经习惯了。
这种感情是他没有的,可不代表别人就不能拥有,是他话说的过了
“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话。”李从思软下话语
他从身侧取来一物递到永宁眼前
“这个送你做赔礼,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永宁本想说不稀罕,可听到是他母亲之物,这话便出不了口。
嫁给他,她自然是了解西平王府的情况,他的母亲是西平王第二任妻子,这应该是她留下的遗物。
对他来说应该很重要,永宁不能收,正要措辞婉拒,李从思却拉起她的手,硬塞了过来
“你别生气了,也别哭了,你想歇多久都可以。”,他留下一句就走了
只是……
这是匕首呀!对她也无用!
永宁看了眼匕首,又抬头泪眼朦胧看了一眼远去的背影
谁家送女子赔礼是送这凶器的!
她倒觉得更像是威胁了,永宁抽噎了一下
素心脸红红的,只觉得驸马真帅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