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谈论经济政治文化,往小了想你还可以讲述牙刷的发明发展,正是由于这般浩如烟海的文献,想清楚要写什么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大二的时候两个学期,我选修服饰史的时候我们老师的期末作业便是从沈从文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里挑一篇文章写研究拓展,我挑的分别是《簪花仕女图》和《步辇图》,看完相关一系列文献资料之后我只想吐槽一句,你们这些历史学者是闲得慌吗,那么多问题不去研究,天天在这里扯《簪花仕女图》是不是周昉画的,《步辇图》是不是阎立本画的,是不是太过于无聊太大材小用了。更令人无语的是,还有一大批人去研究《满江红》是不是岳飞写的,研究楚怀王和屈原是不是同性恋,这些人真有些唯恐天下不乱滑天下之大稽了。
如今,我也要成为我当初最讨厌的人了,没办法,谁让在这个方面我稍微有些许基础,只需要稍加删改润色便可以了,谁让这个比较容易上手好入门呢。人啊,果然终究还是会一步一步蜕变的面目全非长成自己最厌恶最反感的模样,从当初我最恶心的欺压别人的人变成如今的压迫者。
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是该写《簪花仕女图》还是《步辇图》,不过《步辇图》涉及文成公主入藏这件事,政治化难免会涉及假大空的废话,于是我决定还是去写《簪花仕女图》吧。
定下主题后,下一步就是确定该写些什么了,当时我定的方向和沈从文一致,在探讨这幅名画到底是不是周昉的真迹,有没有宋人的“添油加醋”。而其他的人在探讨这是不是南唐人的临摹作品,从上面的服饰细节还有绘画风格逐一描述,以谢稚柳为代表的朝此发出了猛烈的冲击,而杨馆长则坚定认为其是周昉的真迹,并拿出敦煌的“引路菩萨”当范例。
苦苦折磨自己三天后,我终于崩溃受不了了,放弃了写论文这苦逼的自虐事情。我一个于艺术一窍不通的人干嘛要在这上面死磕,一个门外汉何苦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人,我根本不懂什么绘画风格也不懂艺术手法,而且于服饰首饰上也不大精通,那些芜杂的史料也很难并不想去翻阅,何必呢。
抱着这般想法,我很快就爽朗的接受了自己干了三天无用功这件事,不过心里还是颇有怨气,于是我气势汹汹的一把子把堆在我电脑旁边的那一摞碍眼的参考书往右一推,码得有些高的书顺势往旁边一倒,听着哗啦啦的书掉落的声音,我心里居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痛快,有一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报仇雪恨”的爽感,一时半会我看着掉落四处的书也没有萌生立刻想要捡起的念头,任凭着我与散落一地的书面面相觑。尽管两人大眼瞪小眼,但是我心里就是不想拾起来。
谁料这时王勃手里拿着几张纸在半掩的房门上轻敲几下便推门而入,看着零落的一地狼藉,而我那般“熟视无睹”,便疾步走了过来将那几页纸放在了书桌上,弯身下地将那一本本书依次小心翼翼的从地板上拾了起来,拂去上面的尘埃,轻轻放在书桌上。
看着王勃这般认真的模样,我心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几丝愧疚,一来这件事本就是我理亏,二来我也不想因为这茬芝麻谷子大的破事与他出现隔阂。于是我将那堆书往里面推了推,看着他身上缭绕的那股子明显可以察觉到的不悦之情,没敢正眼看他,低头有些心虚的说道:“这纯属意外,我不是故意的。好吧,我是故意推它的,但是它掉下去是我没想到的,没捡起来也是一时兴起蓄意的。”
王勃听着有种气笑了的感觉,他一脸正经的看着我,严肃其实道:“不管如何,就算你不喜欢,书那般圣贤物不应被平白糟蹋。”
听着他的话,我抬头飞速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次真的是意外了,我没有不喜欢书,平常也不会如此对待了,甚至我平时很珍惜它的,只是今天有些怨气借它发泄而已。”我垂头耷脑的,心里思索着这平白无故矮人一头的局势是如何造成的。
虽然很荒谬,但是造成这般能结冰的场面的始作俑者确实是书无疑。我其实能理解王勃这般珍视书的原因,毕竟唐时不如宋时,活字印刷没有出现,书这般东西是很珍惜的。更何况王勃这种文人墨客,敬书爱书不过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甚至于他们而言,在他们面前毁书与在出家人面前杀生别无二致。而我,从小到大对书籍早已是屡见不鲜自然没有他那般珍之重之的情感与敬意。
王勃没有理会我的辩词,笑意阑珊,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愠意。
看着他那般冷若冰霜的表情,我心里在隆隆打鼓,我偷瞄一眼他的坏颜色,轻轻拉着他的衣摆,小声深刻的忏悔道:“我知道我错了,不可能会有下次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默默腹诽着自己这般堪称低声下气道歉的态度,心里祈盼着王勃能原谅我这不算什么大错误的错误。
王勃颜色稍霁,冷言道:“我怎么敢与你置气,你不责怪我越俎代庖便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猛然意识到我其实没有必要理会他的冷淡与压抑的愤怒,毕竟这是我的东西,而王勃说句不好听的只是一个外人而已,我怎么处置它完全看我个人的兴致,若是我哪天高兴,焚书这般暴殄天物的行为只为看个热闹只为博个乐子也无不可。而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来指责我那堪称荒谬绝伦的笑话行为。
但是,王勃此时此刻愿意与我发脾气,这不正是代表他把我当作自己人,愿意规劝吗?这不是关系稍有破冰了吗?虽然存在着他只是看不惯这般行为予以制止罢了的可能性,但不也说明了我在他心里并非是孺子不可教的形象啊。
我一思即此,更加诚恳的说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发誓,以后不可能会有这种行为了,”我眼睛咕噜咕噜一转,计上心来:“你要是不放心,大不了监督我好了。”
话音刚落,王勃脸色终于缓和下来了,他轻轻拍了拍那几张纸,没好气的说道:“喏,你说的要靠论文挣钱,你看这些行不行。”
我一时间没有跟上他的节奏,脑子一片混沌没转过来,傻乎乎问道:“啊,你刚才在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王勃继续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心里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般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三天时间里我们都在写论文你就能写成功,还有你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