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彧做过的数学题已经多到无法计数了。
市面上和数学相关的习题卷,无一例外,他都有买来做过,同类型的题目反反复复做过无数次,林庆阳挑选的题目更是经典中的经典,他即便对题目再熟悉,晚自习下课的十分钟也没有办法能全部改好。
讲义又是由A4纸正反双面打印,装订成册。厚厚的一沓,摆在桌上,看着,都有一定的重量,凑近点,还有新鲜的墨香。
他圈画好手头的一张,跟林庆阳说:“林哥,这些卷子我带回去,明天给你。”
高三生的睡眠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金贵的。
林庆阳哪好意思占有他的休息,套话含在嘴里,像条冒泡的金鱼,泡泡快要吐出来,上课铃声响了。“啪”,泡泡破了,他什么话都没来不及说,见解彧带着讲义回到座位,埋头写原先做的卷子。
试问哪个老师不想教到这样的学生,稳重踏实还能为老师排忧解难。普通小孩,稍稍取得一点好成绩,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他呢,永远谦逊,保持着一颗平常心。有时候又嫌他太无欲无求,像个避世的高僧,对什么事情都看得太淡。
心智成熟得过早了,他应该把步子放慢点。
活的像裴妙一样,自由如风,绚烂如阳,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不惧天与地的勇气。
解彧以“学习”为名把生活给套牢了。
学生时代现在缺失的这些乐趣将会成为他往后无法弥补的遗憾。
骄傲又何妨。
他这样的,就该骄傲。
活在青春里的每个孩子都应该骄傲。
就在此刻,林庆阳萌生了一个胆大的念头,也让之后的他后悔得彻底。
45分钟后。
晚自习结束了。
所有学生长松一口气,光是“回家”的这个念头都能让人心情愉悦。
三三两两背着书包往外走,讨论着学校里好玩的事,或者讨论没有写完的题目,彼此共享思路,走廊里的声控灯,长亮着,寂静沉沉的黑夜好像一夜活了过来,人影晃动,他们疲累的面容上却不失笑容。
谁也不知道前路会是什么样子,又期待,又害怕。
有人怅惘:「一天结束了,距离高考又近了一天」
有人兴奋:「真好,离解放的日子更近了一步」
温杨往身上套了个深绿色的斜跨包,跑到解彧那,和他一起出校门。
看见他手中拿着的讲义,叹了口气,“林哥都没跟你主动提,你何必给自己揽活呢?”做人要那么好心干什么,他就是太好心了。
要知道,平日里的解彧是不会带一本书,甚至连书包都不会背回家的人。按着常人的想法,可能想着回家要再做几道题目,看会书学习之类的,但他不是。
家是家,学校是学校,两者之间差别他分得很清,今天倒是破了大例。
“举手之劳。”
如果不是裴妙,他不会心甘情愿去做的。
“你真的是闲得慌,做这些题目,还不如睡觉呢,真的浪费时间……”
解彧说:“我不会做浪费时间的事。”
他做的事,对他而言,都是有意义的。
温杨嗤笑:“这还不是浪费时间?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睡会呢!”
多说无益。
解彧没再回应。
晚间的微风吹动着他们的衣服,填补了衣服内侧与肌肤之间残留的狭小空隙。
在灯下,解彧的影子拉的很长,每一步都走得那么掷地有声。他的背脊一如既往的削瘦,就像树苗一样,能在土里扎根,却还不能茁壮到抵畏风雨。
令人难以相信,在这个羽翼未满的年纪,他用一个人的肩膀承担了两个人的未来。
他感受着风的凉意,满怀惬意。
新雨未降,他的秋天来了。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迎面碰见了周心悦和郁言朝。
温杨看见郁言朝身上背着两个人的书包,嘲笑:“你个背包侠。”
“欠的啊你。”周心悦护短,“我看你是想帮人背都背不到。”
温杨:“……”
他被迫坚强地说:“我不说他了,你也不许说我。”
周心悦笑抽了。
他有女朋友的事,就他们几个知道。但究竟是谁就没有透露过头,藏得很好。去年新年,温杨主动带她出来跟他们一起吃饭。她才知道他们竟然是同校的,可见温杨把人藏的有多好,一点风声也没透出来。
郁言朝瞧见解彧手上的卷子,“哟西,哟西,也有你作业没写完的时候?”
解彧:“……”
有温杨在,省去了他开口。
他吧啦吧啦解释一通,话题又回到了有人跟解彧告白这件事上,温杨除了没把人名暴露出来,能说的基本都说了,周心悦和郁言朝听得一愣一愣的,没见过这么打直球的告白。
郁言朝问出了温杨如出一辙的问题:“那学妹跟你表白,你就没什么看法?”
解彧回:“你们想看的是热闹,我看法是什么对你们来说是一样的。”
她不是消遣。
这才是他在意的点。
他的口气依旧,只是内容变得不友好了。
温杨、周心悦和郁言朝都有点慌了。
“是啊是啊!不是,啊啧,别啊,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郁言朝说,“你当我嘴笨,不会说话,我真不是把你的事当玩笑来看的。”
“我们是你的朋友,你的看法当然重要。你的态度就是我们的态度啊,我也不是每次都能猜对,除非你做的很明显,但你对人又都一个样,猜错了,不就是闹乌龙了吗?”温杨紧随其后地解释。除了瞿雅,他就没见过解彧给过其他人冷脸。。
周心悦无比认真地说,“我们是作为朋友的好奇,不是你觉得那种。”就在他面前发誓了。
如果不是他们主动走进解彧,强硬和他当朋友,解彧是不会去主动靠近他们。
他们反应大的超过了解彧的预料,他知道,正因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