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市四月,春和景明。
等到夜幕降临,晚风徐吹。
逢夕宁正坐在福满楼天台处,白玉小脚垂到空中,晃荡在外,百无聊赖的盯着对面的美景在看。
福满楼对面是丽晶宫,港市出了名的洲际大饭店,黑色豪车不断下来光鲜亮丽的宾客,持邀请卡而进,彰显有钱人品味的交响乐,亦不断从里面优雅传来。
毫无疑问,这里正在进行一场盛大的晚宴。
丽晶宫门口,罗马柱气派横亘,张牙舞爪的狮首立足,好一番威严气派。
恰巧铃声忽响,逢夕宁脚停止了晃动,接起电话,并从饱满肉.唇里,扯出一颗舔到只剩一半圆的棒棒糖。
“什么事?”她咂了下嘴。
好友崔茜西名副其实的催人归西,开口就是问责:“晚宴都要开始了,你个小浪蹄子到底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儿好尴尬,好无聊。”
嘴里是樱桃果汁味,逢夕宁添了下唇,裹去唇周有些黏的汁液。
小浪蹄子,久违的称呼,逢夕宁一听茜西这么骂,当即就明白对方是真有些急了。
“我在外面。”她随意说道。
“快些滚回来。要不想被你家姐骂,就马上、立刻,让我下一分钟就见到你。”
逢夕宁同父异母的家姐叫逢浅月,比逢夕宁大三岁。逢家真正的长女,擅长琴棋书画,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职场上也是说一不二的一把利落好手。
今晚家父逢山有别的事在外出差,便提前早早交代让逢浅月把逢夕宁收拾打扮一番,带到宴会上来,一是结交各家公子明珠,二是露面,增加被大家所识的机会。
崔茜西家里是开银行的,作为恃宠而骄的富二代,性格特立独行,对这种无聊的宴会本来无意,但听到自己母亲说逢夕宁也会出席时,于是便兴高采烈地点头答应。
结果到场一看,逢夕宁连个人影都没有,何谈现身。恼怒之下,她直接搬出逢浅月的名号。
搁平日里,逢夕宁或许会忌惮下,可今天,她实在是没有心情。
见硬的不行,聪明而可爱的大小姐崔茜西便搬出软的救兵。
“看在我给你成功介绍收费贵的要死,还面子无比大的JAMES医生的份上,你就当来陪陪我。”
前些日子,逢夕宁精神不太佳,在学校里明明手机就拿在耳边和人讲话,就突然某个瞬间开始发痴,满大操场、教室的疯狂边找边念叨:“我手机呢?手机去哪儿了。”
发生一次是笨蛋。
发生两次是蠢货。
但发生超过3次以上,就不得不怀疑这人是否有病。
更别说逢夕宁这种,七次,短短一个月竟然发生了七次!
堪比病入膏肓的程度。
崔茜西秉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无私精神,把自家私藏的外国名医直接偷偷介绍给了逢夕宁。
豪门多秘辛,这种级别的医生,入职起最大的特点,便是嘴严。除了当事人能知道结果,其他的,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知道一丁半点。
逢夕宁勾了勾唇。晚宴随行包里,还放着白日里去James诊所那里得到的病情单。
她拿出病情单,垂眸望着上面的字,捏成皱,心烦意乱敷衍电话那端的人道:“行了,我马上来,等着恭迎吧。”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逢夕宁也不例外。
崔茜西心满意足挂了电话,逢夕宁最后望了一眼落尾处的结论,眼底是轻蔑的笑,最后直接撕成细渣,一把嚣张地扬了出去。
神他妈有病。
就算全世界有病,自己也是最后得的那个。
逢夕宁跳下天台,裙摆随风吹,衬得两条匀称莹润长腿越发迷人眼。
福满楼兴建于民国,前身是总统府,后历经叛乱,拆拆建建,见证港市百年历史变迁,从辉煌到落魄,最终仅落得一个地标下场。
是以平日里已经鲜少有新人来此,一楼是百货,二楼是戏台,到了三楼是茶厅,稀客寥寥。
比不得对面随时代浪潮而兴建的丽晶宫。
听闻这等杰作,出自一位陈姓富商之手,由他一手建立。
里面陈设不菲,穹顶高挑,水晶灯璀璨富丽,道不尽的纸醉金迷。
两楼日日对立而望。
好似一个时代的锋芒,在嘲笑另一个时代的消亡。
逢夕宁以为天台上就自己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往下走。
却没想,转角忽见光明处,一个高大黑影,迎风而站。
她猝不及防一个激灵冷退,捂着扑扑跳胸口急忙往回退。
“谁,吓我一跳!”
秘密基地和人共享,她窃喜愉悦的小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也不知道自己和崔茜西的电话内容被人听去了多少。
宽阔背影缓缓转身,男人望过来,金丝边眼镜背后的双眼深邃迷人。
一身挺括得体西装,右手优雅地放在裤袋里,温莎结一丝不苟打在喉结下方,斯斯文文的模样。
他没说话,只浅浅弯了唇。
接着微微抬了下巴,示意逢夕宁往旁边看去。
红色标牌——请勿高空抛物,违者罚款1000块。
碎纸片片洒落,像11月白雪飞飘,过了那么久,也不知道魂归何处去了(liao)。
要自己再捡起来,那是万万不可能。
光线并不明朗,导致她看不清他完整面容,只凭常年圈层里浸淫出来的识人品味,大抵感知对面这人,气质干净,却不好惹。
逢夕宁站在原地,背着手歪了歪头。她最爱这套,装作无辜模样,睁大澄黑双眼吐了吐舌:“Oops!对不住。”
皎洁的月光。
狡黠的笑。
同时落到少女脸上,交织着十七八岁的蓬勃朝气,倒成了不讨人厌的机灵巧。
男人背抵着老旧陈墙,长腿交叉而站。整个人微躬着背,手里夹着点燃的猩红雪茄,本该是彰显老烟枪的物什,到他手里,却成了莫名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