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现在在哪?”江遇秋的头发半垂在胸前,肩膀垮下来,神色担忧地仰头看向李象。
“冰牢。”
江遇秋按照公孙厌离交代的跟清玄掌门说了事情经过,又在圣殿罚跪一天过后。
她提着林鸢真人的隐魂灯进去了冰牢里面。
但三面环水的栅栏外面有结界,她过不去,公孙厌离身上没穿铁钩,但是整个人虚弱不堪,他头倚着栅栏藏在角落里,胸前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对不起,”江遇秋把隐魂灯放在地上,站在栅栏外面带愧疚地看着公孙厌离。
公孙厌离轻轻把头扭过去,江遇秋一袭白色斗篷的打扮,倒是和他一个手下特别像,只是江遇秋眼下亮晶晶的,惹人心烦。
“你干嘛一而再再而三地跟我道歉,我说了我不用你救,我死了也不用你管,你的菩萨心肠去留给别人用吧,你知道我是谁吗,还救我,你以为你是谁?别再来了,我不想见到你!”公孙厌离说话明显虚浮无力,但还是高声冲她叫嚷着,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来。
江遇秋擦掉脸上的泪珠,轻声道:“我会想办法的,你再坚持一下。”
她转身准备离开。
公孙厌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冰冷彻骨,“江遇秋,不要为了我这种人哭,不值得!”
江遇秋脚步停了一瞬,提着隐魂灯回去了莲花峰。
清玄掌门那群人是奈何不了公孙厌离的,在这里,能杀他的只有他自己,他被押回水牢后,告知了清玄掌门一个秘密。
公孙厌离让他们把他的心掏出来,之后他的身体就会变得越来越虚弱,七天过后,再把他的心脏放进炼丹炉里连同他临近死掉的尸体一起焚化十八天,他们就能得到一颗可以长生不老又包治百病的丹药。
他在冰牢里被人用刀剜出心脏取走时,没有丝毫挣扎,眼角连一滴泪都没有落下,他觉得自己值得这些痛苦,比起他带给旁人的灾厄,他所经受的这些根本算不了什么。
高阶恶鬼的心可以再生,但那剜心之痛却是实打实的,他本来可以选择更简单的死法,但他非要让自己这么饱受折磨地死去。
因为在他心中,只有这样,才算是赎罪啊。
时光一点点从掌心流逝,公孙厌离望着自己愈加苍白的手指,他在静静等待着那个时刻的来临。
只是,江遇秋自那之后,再也没有来过冰牢。
“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公孙厌离背倚着监牢栅栏,鲜血顺着手指尖不断往下滴落,他垂下眼睫,手搭在膝盖上,觉得似乎哪里空荡荡的。
是啊,他的心没了。
但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别的东西在他内心深处隐隐作祟。
大约三天过后,有个蓝衣弟子进来了冰牢大狱取血,公孙厌离由着他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鲜血滴落,那割肉的刺痛不断袭来。
公孙厌离脑子里莫名有了个念头,前几天江遇秋割开自己手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我之前挟持的那个女弟子是去做什么了?”公孙厌离觉得无聊,随口问了句。
那蓝衣弟子扶着琉璃瓶,“你是说遇秋师姐吗?她好像是下山了。”
“下山去做什么?”公孙厌离眼睫一动不动,盯着地上某处发呆。
“这我哪知道啊,”蓝衣弟子见一瓶血差不多满了,就堵上了琉璃瓶塞,起身离开了冰牢。
公孙厌离任手腕上血肉模糊的伤口裸露在外面,“下山了?”他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是我那天说话太重了吗?”
公孙厌离得到江遇秋下落的时候,江遇秋已经独自去到了淮河岸边的清溪镇。
清玄掌门要她下山去连丘城拿孔雀珠,因为奎神大典的事,他并不相信江遇秋是被公孙厌离劫持了,江遇秋之前三番两次地求他放了公孙厌离,为了保险起见,他把江遇秋支走,以保证顺利炼化公孙厌离。
江遇秋也察觉到了不对,所以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去连丘城,反而先去了之前捡到公孙厌离的淮河岸边。
她猜想着鬼门应该就在这附近,如果运气好的话,她也许能找到公孙厌离的家人,让他们去把他救走。
所以她穿的极其招摇,一身蓝色束腰制服,在清溪镇上格格不入,做事也非常惹眼,就差把临墟山门四个大字写脑门上了。
等她坐进清溪镇唯一一家客栈二楼喝茶的时候,不一会儿,就有个白衣男子带人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