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着黑色华服的女子先去了大梁城东北,整座国师府巍峨华贵,肃穆庄重,黑漆大门紧闭,四周街道上几乎没有人从这边经过。
小雨淅淅沥沥,落在斗拱屋脊上,溅起晶莹水花。
“一百多年了,怀霆还是喜欢这种调调,”黑衣女子摘下斗篷帽子,四处看了眼,让身后的婢女上去台阶敲门。
三下过后,里面没有应答。
看样子是没在国师府内,黑衣女子站在门口,手上捻做团状,一道黑气自她手心游移到国师府门口,她打算进去等公孙厌离。
但那黑气突然被挡了回来。
“尹小姐,您怎么来了?”鹤吾的一个手下现身在门口,依旧是惯穿的白色斗篷。
尹月邱收手,笑道:“多日不见殿下,我来探望探望,不知殿下去哪了?”
那手下抿着唇,并不答话。
“不让说?”尹月邱眸色冷了几分,“鹤吾呢?他去哪了?”
那手下依旧不答话。
尹月邱忍下怒气,“殿下最近好吗?”
手下:“殿下很好,并没有出什么事。”
尹月邱点了点头,勉强笑着,“那就好,那我就先离开了。”
虽然面上话是这么说,但尹月邱这次费劲来凡间一趟,她见不到公孙厌离是不会离开的。
尹月邱暂时带着婢女去了附近的一家客栈住下,要的是天字一号房,最贵的房间。
刚打开窗户透透气,一个婢女突然转头看向坐在桌边的尹月邱。
“怎么了?”
尹月邱看那手下神色不对,忙过去窗边,侧身看向下面的街道。
公孙厌离给江遇秋撑着油纸伞,进去了一家胭脂水粉铺子,那个高大挺拔的黑衣背影,尹月邱绝不会认错。
“小姐!”两个婢女吓得跪在了地上。
尹月邱笑的脸上发抖,她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把桌沿剜出一个洞来。
尹月邱劝着自己:“殿下当初昏迷的时候,嘴里还喃喃唤着我的名字,这里面一定是有隐情的,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凡间女子那么好!”
“去打听打听,那人是谁!”
两个婢女出门离开。
街道上的胭脂水粉铺里,江遇秋饶有兴致地看着桌上摆的一个个珍珠小圆盒。
公孙厌离看着她,一脸无语,他实在是不明白这种修饰粉白的东西有什么好瞧的。
“郎君,给你家娘子买个吧,”铺子里一个年轻女人见江遇秋很喜欢,小心翼翼但又不敢买,只以为是身后她那黑脸的夫君嫌她乱花钱。
“你看你家娘子够朴素的了,满头秀发只有一根簪子,我们这里的胭脂水粉又不贵,做郎君做成你这样,真是够小气的!”
江遇秋闻言哈哈地乐了起来。
公孙厌离黑着脸:“我不是她夫君!”
“难不成是说亲还未成婚的?”那女人撇着嘴,“那人家姑娘还没嫁给你呢,你就这么小气?”
“要我看,姑娘,这男人是花架子不顶用,长的好看,但是不舍得给你花钱,这样的男人不能要的,不然我给你介绍一门……”
眼看着公孙厌离的怒气快要压不住了,江遇秋慌忙解释:“人家有夫人,我俩就是偶然碰上了,我俩没啥关系的!”她边解释边拉着公孙厌离的胳膊离开胭脂铺。
公孙厌离迈出胭脂铺门的前一秒,还看见那年轻女人一脸知道内情的模样,那明明就是娘子觉得郎君没面子,故意说谎为他开脱的。
公孙厌离更郁闷了,他攥着拳头,就要回去跟那女人理论,眼看着江遇秋拉都拉不住,“你松开手,我要跟她讲清楚,那么多年了,还没有人敢说我小气!”
就在公孙厌离跟江遇秋说话的时候,韩昭辉突然从街头淋雨跑了过来,一脸惊喜道:“公孙兄!公孙兄!你们怎么在这呢!”
韩昭辉若有所思地看向江遇秋搂着公孙厌离胳膊的手,“哦,你们——”
江遇秋的反应转了个弯,她要是江遇秋,听见这话肯定会迅速松手,但她如今是赵郁雾,只能挽着公孙厌离的手又紧了几分。
江遇秋杏子眼弯弯地笑着,故作骄矜道:“你怎么在这呢?”
公孙厌离倒也没扒开她的手,任她揽着自己的胳膊。
“嘿,西街上我要的剑运来大梁城了,等了好久,我正要去看呢!”韩昭辉脸上带笑,得意洋洋道。
“不过,你们怎么出来别宫了,我上次去的时候,守卫森严,都没见到面!”
公孙厌离好奇,“你去别宫是找我做什么?”
韩昭辉突然想起来那事,“对了,你一直找的那把剑,有下落了!”
“真的?”公孙厌离不敢相信。
韩昭辉轻啧一声,“你看,我有什么好骗你的,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地方……”
江遇秋笑着,“我想去看看你那剑!”
韩昭辉看向公孙厌离,他知道公孙厌离不太喜欢那种打铁锻剑的地方。
“你看他做什么,我说了去,他也去!”江遇秋摆出一副蛮横架子来。
公孙厌离有些惊奇地看了江遇秋一眼,没说话。
三个人吵吵闹闹去了西街,藏在远处的尹月邱的两个婢女回去了客栈。
西街是一整条的打铁铺,叮叮当当的声响,淬炼的火红炉灶,走在路边,公孙厌离明显神色有些不对,整个人的胳膊都有些发颤。
江遇秋感觉到了,她抬眸看了公孙厌离一眼,这家伙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会儿似乎更白了。
一个恶鬼居然怕打铁吗?真是千古未有的奇事。
“快到了吗?”公孙厌离喉结微动,声音似乎有种忍耐的涩感。
江遇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差,但韩昭辉在这,江遇秋不能多言,只能顺着公孙厌离的胳膊下移,握住他的手。
公孙厌离的手冷的就像寒窖一样,江遇秋被吓了一跳。
公孙厌离侧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似乎有些动容,他给她撑着伞,又十分微妙地往她那边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