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长庚跟在方谣背后,看见她圆圆的脑袋上长出了两个毛茸茸的小三角。
下一秒,方谣转身冲他歪了歪头。
“喵~”
少年借着灯光看见眼前的猫咪明明一脸稚气,却摆出魅惑的姿态:一爪放在脖颈,一爪点在腰肢,媚眼如丝、猫尾轻动。
“咳咳。”李长庚不接话,扯了扯方谣的胡子:“原来你的两团红不是装饰,而是机关。”
方谣被他扯得龇牙咧嘴。
“是马上要吃了你的机关。纳命来~”说着,向前一扑。
李长庚动也没动,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抵着方谣的脑门。
“莫要忽视身高做一些无谓的挣扎。”
掌心传来小猫咪脑袋绒绒的触感,少年原本微弯的手掌没来由绷紧了几分。
感受到对方力道的变化,方谣识趣地收敛起来。
“哈哈,逗你玩,胆子挺大啊长庚。没想到,你居然不怕我这幅样子。”
刚刚那股力量分明是在抗拒。
她装作洗脸的样子,却抬眼偷看,李长庚正负了双手,站在院子里静静踱步。
“莫要玩笑。你可知为何会突然变猫?”
“喵……先是觉得馋,后来便是热。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变成猫了。”
小猫咪奶声奶气地问:“我还能变成人吗,明天还能不能继续开业?”
方谣在游戏内年纪不小,变成“猫人”却是一副三花小奶猫的样子。
湿漉漉的眼睛,团乎乎的脑袋,白蒙蒙的胎毛,圆滚滚的肚子,让人看了忍不住吸一口。
李长庚吞了吞口水,回味刚刚奇特的手感,“可还能做菜?”
方谣伸出手,两个白色小山竹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银光,她努力张开五指,露出粉色的小肉垫。
看见水缸中的木瓢,她操作猫爪舀了满满一瓢水,端到厨房倒进锅内。拿起锅铲在空锅里铲了铲,又抄起菜刀把洗好的韭菜剁了剁。
唔……毫不受影响,还因肉垫的存在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弹力。
变猫不亏。
“能做菜,只是这幅样子明天怎么去摆摊?”
李长庚摆手,“无妨,我知道有一种药水可以短暂幻形,维持一天不是问题。只是……”
“买。”方谣咬了咬后槽牙,“多少钱?”
对面那人偷笑了一声,“只是这种东西只能在海市买到,一瓶一颗眼泪。”
“买两瓶。”方谣掏出两颗眼泪结晶递了出去。
李长庚拈起一颗,冲方谣勾了勾嘴角,“够了。”
他走至月光下,衣角处生出阵阵风浪,白衣翻动,裹着春夜里的暗暗花香朝自己袭来,几片花瓣迷了眼睛。
风浪呼啸而上,再一睁眼,李长庚不见了踪影。
春寒料峭,她披着李长庚的白色外套还觉得冷,便走进厨房生火取暖,顺便做一碗阳春面御寒充饥。
阳春面其实和春天没有半分关系。阳春指的是阴历十月,最初售卖的阳春面一碗十分钱,拮据而清雅的文人们便起了这样一个极有韵味的名字——阳春面。
白天的面团还剩下一些,拿来多揉制几下,达到阳春面“硬而不生”的要求。
面团在案板上滚了几圈,又在擀面杖下舒展了一轮,然后被刀尖瘦了身,变成了一把整齐的龙须面,最后洒一圈面粉以防黏连、糊汤。
方谣在大锅里烧满水。
阳春面的第二个要求是“软而不烂”,秘诀在于水要足够多,使得面条在面汤里充分舒展,根根劲道。
若是有新鲜的虾籽更妙,汤底的滋味更鲜。
水开后放入面条,煮至漂汤就浇入冷水,这叫“养面”。
再次沸腾,叉面入碗,撒上葱花,浇上清汤,一碗又爽又滑的阳春面便做好了。
刚吃了几口,院子里又起了一阵风尘。远处那人白袍银光、雅人深致。
李长庚回来了。
李长庚将两个七彩琉璃瓶子放在桌上,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牛皮纸包。
“海市寒月阁的掌柜和我算是旧相识,两瓶只收了一颗眼泪。”
方谣点点头,对他的随机应变给予赞赏,小猫鼻子闻出了包里散发出的熟悉香味,脆生生地问:“纸包里是什么,那么香。”
“春韭螺蛳头。”
“真的假的?”碗里的阳春面瞬间不香了。
“可是……这里是素斋馆,不宜有腥膻之气。”
“知道。”李长庚掐指做诀,桌子周围缓缓升起一圈透明屏障,“今日立春,宜‘咬春’。海市里看见上好的河鲜和海鲜,便买了一些回来。”
解开纸包,里面果然是肉,李长庚朝方谣推了推,“我已设下屏障,气味不散,尝尝。”
方谣感激涕零地“喵”了一声,就开吃了。
咸香爽辣,春韭和螺蛳两种鲜物没有在味蕾打架,而是在大火和辣椒的调和下相得益彰,韭菜淡淡的辛辣之气将螺蛳肉的口感调合得刚好,只一口就让人胃口大开。
方谣拿了一副碗筷,叉了剩下的阳春面给李长庚,示意他也吃。李长庚并不推辞,取了白日里做的筷枕来,摆盏投箸,两人对坐,竟也有了几分古意。
“还差些酒。”方谣将春韭螺蛳拌进面里,心内又多了几分打算。
“长庚,你居然知道‘咬春’,不错。你的家乡立春都有什么‘咬春’习俗?”
李长庚摇头,“只是在海市听人闲聊才知晓‘咬春’。”
“哦。我们那里,立春之时,家家吃芦笋、卷春饼,这可是从唐代就有的习俗。”
《四时宝镜》就曾写过一种叫“菜盘”的美食,其实就是现代所说的春饼。
古人认为,万物合其时节,饮食亦如此。立春这日吃些时令新鲜蔬菜,既能防病,又能调理阳气迎接春天。
“唐朝?”李长庚不懂。“从未听过。”
看他清澈且愚蠢的眼神,方谣含糊道:“唔,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