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门走出去,“阿弥陀佛,你有什么惑要解?”
“我不知从哪里来,要到何处去。”
慧无问:“你捐没捐香油钱?”
“捐了。”
“身上还有没有剩余?”
“有一些。”
慧无一听她有钱,顿时来了劲。
舟舟耸了耸鼻子:“还是有肉味,我看见屋里冒白烟,你在做什么。”
山鸡刚下锅,慧悟解释:“锅里在熬药,这里没有肉味只有药味。女施主,贫僧看你额上有伤,本寺自制的药膏消肿止疼效果极佳,我熬药要看着火候,你可去对面慈济堂自取一些。”
“可我不识药。”
“有药僧在那里看守,他不在你就自己取,瓶身写了凉草膏的就是。”
舟舟仍在确定:“你真是寺里的师父吧?”
慧无一鼓作气给她背了一段《大悲咒》。
舟舟说:“再来一段《法华经》。”
慧无背得流畅,继而又按舟舟要求将寺里布局与大小和尚名字都说了一遍,心想这银子真难赚。
舟舟这才放心,她摸摸磕到柱子后开始肿胀的额头,有些酸疼,还是尽早治疗为好。取药之前她回头对准备回去藏鸡的慧悟说:“慧无大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懂的。”
慧无嘴角抽搐,想他出家三回,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对手。
……
后山草药多,慈济堂条件简陋,僧人医术浅,只会用山中草药治疗一些常见的小病,比不上正经郎中。尽管如此,时不时依旧有人来,多是家里揭不开锅的信众。
舟舟轻轻在外敲门:“小师父?”
无人搭理,想起慧无的话,她自己推门进去。
屋内光线阴暗,但比想象中宽敞,有小间相隔,各处小门用老旧的竹帘遮挡,外观看上去一模一样,分不清它们各自作用。舟舟想找药柜,她揉揉被苦药味熏得难受的鼻子,凭借直觉朝药味最浓郁的房间走去。
那是藏在最深处的隔间,竹帘垂地。
舟舟又轻轻唤一句:“小师父?我来取药。”
她将帘子掀开,目光向下,看见地面残留着没来得及清理的深色痕迹,是血。
舟舟身躯一僵,脑袋咣当一下停止转动,眼珠慢慢从离她很近的地面移到房间角落,只见靠墙的角落摆着一张竹床,上面躺着一个男子。床铺临窗,有光从窗纸透过,他脸上盖着随手抄来的药经遮光,上半身被透血的纱布裹严,肩宽腹紧,透出的轮廓流畅而优美。他腿极长,要弓起才能让床盛下。这番随意的躺姿,若非身上带伤,旁人几乎要以为他在此间小憩。
舟舟无意惊扰这位病友,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是伤患流血,不是歹徒持利器行凶。
那人被惊动,抬手挪书露出双眼,头微侧,天生冷冽的长眸微睁,好看却带着十足的压迫。
舟舟又想:等等,他为什么会受这样重的伤?
约莫是失忆壮胆,舟舟目光一通乱走,竹床一侧的矮架上挂着这人换下来的衣物,很旧,底下托盘里似乎还放着一个什么物件,半截被垂下的布料遮挡,露出的部分像短刃刀鞘。
短短一瞬,争吵、厮杀、你死我活……
舟舟脑海里立即蹦出许多画面,张张见血,惨不忍睹。
不待对方开口说话,求生本能令她转身:“走错了,打扰。”
·
竹帘重新垂下,脚步声逐渐远去,很快,慈济堂恢复寂静。
洛听风重新将药经盖在脸上,然后抬起食指在床沿轻轻点了一下,一道人影鬼魅般从屋顶跃下,他在屋后矮窗前躬身行礼:“公子。”
重伤之人提不起情绪,声音倦冷:“为何不拦。”
白钰神色古怪,他不拦的原因有二,一是慈济堂人人都能进,刚才那位姑娘只站在门口看,没有擅入,所以他们没拦;另一方面,他道:“公子,属下方才收到京中传信。”
“所言何事。”
“大将军问公子您的伤势,还说他已入京,一路顺利。但是京中不算太平,言官上奏要皇帝收他兵权,暂无结果,文臣武将之间的关系比以往更僵,场面闹得不太好看。除此之外,京中有位容和郡主失踪,大将军叫我们在外帮忙留意。”白钰没进过京城,但这并不妨碍他依照传来的画像认人,白钰将画展开,上面赫然是一位姿容华美的少女。
“属下觉得,方才的姑娘与画中女子有八九分像。公子,您要不要看。”
“退下。”洛听风没有搭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