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性子老沉,不喜交谈,我却想着,十三你,是除了我阿耶阿娘外,待我最好的人。”
“我家中阿兄去的早,来了这十七队,向队,你,再是咱们十七队,都把我当自家的兄弟。”李奉思的声音小了下去,“若不是你们护着,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死多少次。”
褚珩静静听他喃喃,他知晓日头已然落了,这土墙的温度瞬间被抽走,盔甲的寒冷先抵至,身子开始发颤。
“十三,你家里是大户,定是家里也有阿兄们护着的,想来还是羡慕你,我总想不明白,你这样的小郎君何苦跑来这瞧不见一个人影的鬼地方……”李奉思还在断断续续说话,嘴巴忽然被堵住了。
他嘴里塞了胡饼,这松软的味道被唾液湿润,喉咙迫不及待吞咽了一下。
褚珩将那饼塞进了他嘴里,多日不曾吃东西的迫切让李奉思将那胡饼不经大脑思考般就往喉咙里吞咽。
待入了腹,却若在空鼓上敲了一拳头,便还是觉不够,心中的羞愧已起了来。
“十三,这……”李奉思恼了,起身想要说话,听到侧方有人骂道。
“让你吃你就吃着,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说话的是十七队的执旗淳于迦,这淳于迦性子火爆,三十来岁的年纪谁也不服,见着队里的怂兵常出声就骂,十七队轮番都被他骂了个遍。
他如今扛着旗,坐在一块盔遮着的土墙下,朝着李奉思处啐了一口。
“我瞧着,向队就是白丢了命救了你这个蠢儿。”
“你说什么!”李奉思怒了,他支起身,就要朝着淳于迦挥拳头。
却是被褚珩猛得一拖,硬生生拽了下来,于此同时,上头擦过了几支呼啸着风声箭羽,深深扎入对面的土墙里。
李奉思盯着那箭微愣了愣,话堵在了嗓子眼。
淳于迦嘲讽道:“说了你这小儿就是个怂货,偏还不信。”
“若是真有胆,便下这土堡,朝着外头求援去。”
“淳于迦!”褚珩斥了一声。
淳于迦这才低下了声,但还是骂道:“十三,你倒是护着这小子,你打仗有法子,老子佩服,可这小子,什么事都不会,还天天惹事怂成那鸟样,白瞎了向队。”
李奉思闷着声本不说话,身子抽泣起来,也不做声垂着头缩在盔甲里。
褚珩沉吟了须臾,他喉结动了动,思索了片刻,抬高声道:“咱们在此地被围了这么多日,出去求援的人没一个回来,总要再有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褚队,此事便由我来。”远处靠着的男人喊了一声。
再然后这土堡上应声的人此起彼伏。
褚珩默了片刻,他从旁拔出几支断了的长箭,用手一折成了短短多枝,“我手里拿了这些木枝,每人抽了再递给下一个,拿到最短的那支,出去求援。”
褚珩说毕,自己抽了一条把剩下的塞到李奉思手里,李奉思默着声也抽了一根,一一递下去,土堡上除了偶尔停留的乌鸦,悄无声息。
待十七队诸人将手里一一打开,李奉思先是瞧了自己一眼,再是看向身旁的褚珩。
见褚珩手心,正躺着短短一根木。
他只是扫了一眼,抬声道:“待至夜里,我会突围。”
“其余诸人,次日若我未归,自行决断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