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①
他灌几口酒,反反复复唱着这句:“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那时的白纤纤不懂曲调里掩藏的遗憾与不甘,后来她长到十三岁被母亲强制押进为她建造的小楼里学女红、学琴棋书画、读《女诫》磨去野性,忽然明白过来,她师父对仙界触不可及的向往,就像月明星稀时,她倚栏而望,艳羡外面的点点灯火亮得竟能与明月相媲美。
她师父少时寻得仙宗,可惜败在了测灵的第一关。他没有灵根,注定此生无法修炼。
失望痛苦化成一生遗憾,哪怕习得至强武功也化解不开那浓浓的不甘。
师父郁郁而终,合眼前还用着独属于他的小调哼唱着他的执念,白纤纤伺候在他的床前说出她藏在心中许久的话:“师父,凡间侠士不比仙人差,你除暴安良、扶助弱小,在我眼里比仙人还要值得尊敬。”
师父停了曲调,目光浑浊地看着她,虚弱道:“你,不懂。”
白纤纤握住他粗粝的手,曾经温暖的大手逐渐丧失温度;“师父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
“你,不,懂。”
人皆有梦,寻仙问道,长生不老。
师父的手突然变得僵硬,白纤纤哽咽着却目光坚定:“我一定会向师父你证明,我们江湖侠客也值得世人向往与称赞。”
从回忆里抽身,白纤纤起身凭栏而望,小楼背后不像正门时时刻刻有士兵把守,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六人一队的展开巡逻。
爹爹和母亲知道她在外有武学师父,但是不知道她的功夫到了哪种程度,只以为她学了两手三脚猫功夫就不务正业地闹着闯荡江湖,孰不知她九岁学武,至今整整九年,谈不上高手,但一般人已不是她的对手。
而且为离家出走闯荡江湖做准备,她苦练轻功,二楼与一楼的区别于她而言轻而易举。
“不能再看着爹爹一错再错。”她喃喃道,没有留恋地跃下二楼,顺势滚到假山后,避开巡逻的人。
她准备偷溜出府寻那几位仙长告知真相,却在藏身后花园时偶然听见曲柳麽麽与一位小厮的谈话。
“速速去书房,把这把钥匙和令牌交给老爷,这两个可是放院北那位出来的关键之物,今早老爷走得急,落在夫人那儿了。”
“小的遵命!”小厮揣好两个物什,脚下生风往书房赶。
白纤纤眼珠一转,三两下追上去,把小厮打晕夺走钥匙和令牌。
抬步往北院走了一步,“不行,那位仙长身受重伤,单靠我就不出来,还是得把其他仙长寻来救人。”
打定主意,她按照原定路线逃出府,不料在翻墙出去时发生意外。
她翻墙的地点是在府中人都绕着走的伶人居住的院落,里面的伶人都被她爹爹赶去城西,现在无人居住。
找到一株靠墙长的高树,她利落爬上去,翻墙而出,哪知在落地的瞬间陡然被弹开,重重撞击墙壁然后落到地上滚了两圈。
捂着被撞得生疼的后脑勺,白纤纤龇牙咧嘴爬起来,骂了句:“什么东西!”
她小心翼翼靠近那个弹飞她的地方,抬脚小心试探,发现那地虽空无一物,却还真有东西拦住她的脚。
话本子里的隐身衣?
她跃跃欲试地踢一脚,结果那东西岿然不动,她的脚趾倒是像是要断裂般得疼痛。
她不顾形象瘫坐在地上抱住疼痛的脚,无声地挤出哀嚎的表情。
不能发出声音!
在隐息阵法里等待接应的陆饶:“······”
没看出来,傲气的白家小姐原来还有这么滑稽的一面。
蓦地,白纤纤扭曲的表情僵在脸上,她直直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