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补充。面具又道:“这些金子先放我这吧,我不嫌钱多。”
梁风端详她的脸色,什么也没看出来,想拉拉她的衣袖,想起她说不给碰,便只道:“你不要和皇帝抢东西,很危险。”
“我不抢,我就试试看,囤不了再不囤了。”
梁风问:“你上一回平衡粮价、低买高卖为什么会亏钱啊?你说你亏了四十文?”
“四十文?”面具还轮眼珠子,“我上回亏了近两万钱。”
“两万?!”梁风瞪大眼睛,“你和我说你亏了四十文?”
“骗你的吧。”语气比面具还平静。
梁风看不透她那双眼睛,半晌慢慢低下头去,伏案把那盒子扒过来,“不给你了。”
她不仅骗了他,还忘了骗了他这回事。他在她这里根本就无足轻重,估计连一枚金币都比不过,他还巴巴地说他这有三十枚金币呢,简直是在自贬。
“两万钱。温柔馆用了几个月才补回这笔亏空。而现在,一个晚上的金子就能补回来。”她道:“这次我不会亏。”
梁风扭头往桌边看,那两摞金币尚在静静地发光。丽姬破身的钱,她就准备用来补亏空了。
他抬头与她对望,手里心外空落落的,他忽然觉得很遗憾,又想不清楚为了什么而遗憾。
金絮手指缩了一下,双眼直直地回望他,妆容滴水不漏,眼睛里映入的烛光却不显温暖。
“你可以拿这种眼神看我,我不会说什么。”她道。
梁风胸膛一梗,堵住了出口的话,“我不是......”他明显感到她的呼吸乱了。
“我知道京城的粮价轮不到我平衡,我低买,更低卖。可是低价粮只能抢到很少的一部分,还要垫上运送的车马费,亏钱是必然。但是太南在去年冬天,至少有五户人家因为我送过去的粮食而免于被饿死。”
她道:“我觉得我没做错,我只是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我能感觉到她在痛。”金絮像是自语:“她说她要做花魁,温柔馆里只有卖身的女子才能竞选花魁。她挑挑拣拣几个月,才拣到一个合她心意的男人。”
梁风抓住她的袖子道:“你想帮别人,但是不能亏钱援粮啊。你帮到别人,帮不到自己。”
金絮垂眸扫了一眼她的袖子,盯着他仿佛盯着敌人,“摸我一下五百钱。”
梁风一下子缩回手指,面对她的目光有些难以置信,却在她周身的情绪中清晰地感受到痛苦。
“你到底怎么了?”梁风抓回她的袖子,急道:“我很担心你。”
她一皱眉,像是生气了,突然前倾靠近,语气狠厉地拍桌纠正:“该担心的不是我!”
发完狠,金絮瞬间收回脸上的厉色,直回身子,眼睛变成了面具上两个空洞。
“你知道问题是什么?问题是我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她道:“我那年从你府里逃出来,在太南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一位老奶奶带我去她家里吃了块饼,可她家里也很困难,揭不开锅了......”
她忽然一愣,脸上有一瞬呆滞,喃喃道:“我不应该凶你。”
她挪开与他对视的眼神,慢慢低下头,盯着桌面,轻声道:“后来我想找到她,听说她在冬天里冻死了。”
梁风看着她的头顶,一阵无措,她头上有几个发钗。不同于蓝色的衣着,她的发钗是红色的,零星几支,簇拥着脑袋插着。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点点松开她的衣服,替她把捏皱的地方展平,小声问:“我没有帮你吗?”
金絮却突然哭了,面具的两个眼睛毫无征兆地流出眼泪,泪水推开脂粉,滑出两道竖竖的湿痕。
她怔忪着,又不抬头看他,反抓住他的手臂,连着衣服一起抓住他的手臂。
“你不一样。”她说。
哪里不一样?这又是骗他的。梁风看了眼她的手背,那微突的筋骨,深刻感受到她的手劲,道:“摸我一下一千钱,我可比你贵重多了。”
“还有,你的妆坏掉了,你自己弄坏的,可不许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