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拍开,笑骂道:皮丫头,都贴娘脸上了,作么哩。
娘啊,我二哥还带了啥好东西哩?
范素芝手脚麻利地将一大块二合面擀成大薄片,均匀地撒上玉米面,将大薄片来回折了几折,提起菜刀就将大薄片切成了面条。听到闺女这浑不吝的话,她放下菜刀扬着巴掌作势要打:
没够是不?从你二哥那一大提包里掏出的那些果干、虾干、鱼干、一包包的海货都是喂了狗哩?他到家那天不是都分完哩么。这丫头末了还将那只大提包给顺走了,说要拿回婆家装东西使哩。
程芳芳向前杵着手里的两把弯勺,瞪着大眼睛扭着身子躲开亲娘的巴掌:
哎呀,那只大提包里的东西,俺是瞧见了,俺问的是别的东西还有没有哩?她昨儿没来,指不定错过什么大好事了呢。
水烧开,范素芝掀开大锅盖,将切好的手工面条撒进了滚烫的热水里,手里换上一副长筷子,熟练地将锅里的面条抖散,又将锅盖盖上。做完这些之后,她才说:
没有,你二哥到家那天就提了两只提包,一只大提包的东西是给大家伙儿分的,另一只提包拎到他屋里去了,里面保准是装了一些换洗衣裳和牙膏牙刷那么些哩。
程芳芳坐回到烧火凳上,抖了抖锅底的火柴好让火苗更旺,随之耍起光棍儿:俺不信,俺想看看。
还有没有规矩,再作就撵你走哩。范素芝当然不能同意闺女这般不靠谱的作。
程芳芳吸吸鼻子咧着嘴乐,这厨房满屋子飘的都是菜香气:
俺才不走哩,今儿又吃鸡蛋又吃面条的,就像过小年似的。哼,等着瞧哩,俺二哥肯定还有好东西没给俺们拿出来。
范素芝的心情再没有不好的啦,盼了许久的儿子这一回家,俩孙子也见着了,有啥好吃的存货她都尽拿出来使。
俺本来是想包顿饺子,可你二哥说想吃俺做的手擀面哩。饺子明儿包,后儿再包顿猪油渣粉条白菜大包子,俺家见天儿过节似的,馋你。
煮面条的水滚开两回,程芳芳便将锅底的火柴撤了出来戳到凉灰堆里熄灭,她的厚脸皮亲娘都打不透:
那俺明儿、后儿还来,天天蹭吃蹭喝。
火候刚刚好,范素芝将煮熟的一大锅面条盛到和面的大盆里添上凉水浸着,面条太多便盛不开了,程芳芳见状麻利地递过另一只大盆续上凉水端到锅边,很快范素芝又捞出一盆面条来。
程家人口多,这两大盆面条可能将将够吃。
妮子,你给捣两头大蒜做卤子,我来拍一盆黄瓜就凉面条。
程芳芳应下一声:哎。院里便传来了一阵响动,地里干活的人回来了。真是赶着饭点回来地呀。
程芳芳手上剥着大蒜皮,瞧见程可则便笑:二哥,俺带着至军来蹭饭了啊,咱娘今儿可舍得,又是鸡蛋又是面条哩。
程可则站到水槽边压出一洗脸盆水,弯腰将头扎进去,洗了个痛快。洗罢,终于快活了,他就用脖子上的毛巾投湿了擦头擦脸,一边让开地方给大哥程山则,一边咧开嘴笑着说:
来呀,你们娘俩能吃多少。赶明儿把你家梁子叫来我见见。
程芳芳乐呵地应承:行哩,二哥,等俺婆家浇完地一准过来,陪哥和咱爹喝一盅。
妹妹在婆家过得舒心,他这个当二哥的也放心,程可则将投洗干净的毛巾晾到衣绳上,对妹妹爽朗地笑着说:喝一盅哪行,至少得喝三盅。
……
程山则麻利儿的洗完,将地方让给父亲程怀林,他身上还挂着好几个呲哇乱叫的土娃娃,老人家乐呵呵地由着孩子们闹腾。他帮着把几个孩子从父亲身上抓下来卸到地上,拎着他们的小脏爪子按到水槽那儿用水泼泼就算是洗了手。
瞧见院里的大澡盆里有水,走过去摸了摸温度,扭身对弟弟说:
老二,大盆里晒了水,热热的,给几个孩子都洗洗吧,他们跟在地里闹腾了一晌午,身上也不舒服哩。
程可则刚刚用湿毛巾将自己前胸后背都擦了擦,这会又是满身活血:行哩,哥。
范素芝走出厨房,看着满院子撒欢的孙子们,脸上乐开了花儿:
先不洗,饭菜都妥哩,先吃饭,吃完一边拉呱一边收拾娃娃们吧,之后再让他们好好睡一觉,日头高,热哩。
程可则与大哥对视一眼,同时说:行哩。
程可则从母亲手里接过两碗面条,拌好蒜卤、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和凉拌黄瓜摆到面条碗里,玩了一晌,俩孩子饿得吱吱叫。他俩和程至威几个堂哥堂姐一样都围在各自爹娘身边跳着脚尖眼巴巴地等着吃。
还是得感谢他媳妇儿定好的规矩,程可则示意俩儿子坐好,才能开饭。一个指示一个口令,程军洋和程军海赶紧排排坐好,两只小手摆到膝盖上乖乖坐着,不错眼珠的盯着爸爸手里的两只面条碗。之后,俩娃一人捧着一碗面条就开始呼噜呼噜的刨起来。
嗷嗷~
嘴巴里嚼着面条,程军洋频频点着小脑袋:好吃。
程军海使筷子还不太灵光,小手配合着筷子一起将面条往小嘴巴里塞,合上嘴巴咕叽咕叽咀嚼得香哩:爸爸,这面条真好吃。
连着放学回家吃饭的仨大侄子,一屋子人都在埋头呼噜面条,程可则也埋头刨得香呢,他努力咽下一口面条,对儿子说:这是奶奶亲手做的手擀面,你俩小子有福气吃着哩。
俩娃立马抬起头对着范素芝说:谢谢,奶奶。
范素芝端上饭碗也准备吃,听到小孙孙的话,喜笑开颜地说:哎哟,我的亲乖乖,谢啥哩,你们喜欢吃,奶奶高兴着哩。
程至威坐在亲娘大腿上,小手握着把弯勺舞舞扎扎的,还是得程芳芳将面条给喂到他的小嘴巴里,她在双胞胎和二哥之间来回的看:瞧你们仨吃得可真香,二哥,平时我二嫂在家做的饭菜好吃不?比咱娘的手艺咋样?
此话一出,一屋子人都停下吸溜声,目光齐刷刷地盯着程可则的方向。他们都对那位只见过照片却未曾谋面的卷发亲戚好奇哩。
程军洋和程军海也纷纷从面条碗里抬起头盯着爸爸,程可则旁若无人似的咽下最后一口面条,一大海碗面条就被他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