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只扫到他的肩膀头儿，他翘着大腿贴着车窗求饶：得，得，主任，我闭嘴还不成，有气也别撒我身上嘛。
听这小子的话，武主任更生气了，还好他没胡子，要不就是一副妥妥的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还敢胡沁，你小子嘴上就是缺个把门儿的。在武主任的瞪视之下，王付雷正襟危坐目视前方，随着一骑绝尘的汽车往市区方向而去。
……
在老家陪在父母兄弟身边的日子，程可则过的很踏实。谢绝村长安排程家插队浇地的好意，为浇地的事儿老老实实排了好几天，等轮到他们家的几亩地浇水时，程可则更是跟着大哥程山则从早到晚扎到了地里，有时连饭都是在地头上吃的。
儿子在地里卖力气，母亲范素芝在家见天儿换着花样儿的给一大家子人做好吃的，不是手擀面、饺子就是包子的，程家自留地里的蔬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
自他探亲到家，几乎隔一天家里就杀一只鸡，猪肉买了两三回，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不高兴的。程可则挑了一个时间坐到爹娘屋里，将媳妇儿交给他的200块钱一把交给二老。
程可则掏出一把票子塞到母亲的手里说：爹、娘，这是我和小瑜孝敬您二老的，我这趟回家探亲，咱家里破费了不少，这笔钱算是我补贴家里的。
范素芝手里握着这么一大把票子，又惊又喜：傻孩子，咋给这么些钱？
程怀林坐在旁边见到那一把花花绿绿的票子，也笑得满脸的褶儿：老二，这钱别不是你背着媳妇偷偷给的吧？
老二惧怕城市的媳妇，儿子都生了俩，媳妇还领不回家来，这桩事儿他们都不敢当他面儿上提，怕他下不来脸面哩。
程可则摇摇头：不是，这200块钱就是我媳妇儿平时攒下来，特意交待我这趟回家交给你们二老的。
程怀林听到儿子这话心悦不少，这二儿子媳妇除了不爱到乡下吃苦，别的方面还算懂事儿：这笔款子都快能盖一间大屋子哩，老婆子你就收着吧。过几年等孙子们再大些，给孩子们分开家，各家也能分一点。
孙子辈越长越大，一儿一间屋子也快住不开，以后如何分家，程怀林在心里琢磨着差不多了。他家老二早就有言在先，程家兄弟在分家的时候，爹娘手里攒下的钱他一分钱不要，只要给他留间屋子就成。
该他孝敬爹娘的月钱照例按月寄来，保准不会断。有老二这么硬气的兜底，程怀林这位一家之主的腰板不硬也不行啊。
这年月谁家攒点钱也不易，范素芝不由得湿了眼眶，摸了摸儿子如刀刻一般的脸：老二常年不在家，咱家可占了老二的便宜哩。
程怀林握着茶缸子敲了敲桌子，他就不爱听人说这类话：说这啥话，咱们不是一家人哩么。
程可则搂过母亲的肩膀，眼眶有些红：是哩，娘，我知道你心疼儿子，儿子平时不在您老身边尽孝，能做的也就是多给几块钱这样的事哩。
范素芝被儿子拥在胸前，更觉得她儿子作难哩，内心很受感动：瞎说，你在外边干的是大事业，俺们在乡里走去哪里脸上都带光哩，这都是你给咱们的。你瞅瞅，还给补贴这么多钱，我的二小子哟。
程怀林握着茶缸子又敲了敲桌子：行哩，行哩，他都多大了，恁娘俩咋还抱着亲香上哩。
范素芝有儿子撑腰，湿润的眼睛瞪着她当家的说：怎么的，不行么。
一时之间，屋里的三个人感动的又哭又笑。
……
在乡下，双胞胎早上干干净净的出门，下午铁定浑身是泥汗津津的回家，有个不挑食的好胃口，给啥吃啥一点称没掉，小身子一直挺结实，就是住在乡下的时间一长，新鲜劲儿过去，到了晚上变得让程可则越来越难哄。
爸爸，妈妈呢？
爸爸，要妈妈讲故事。
程可则天天夜里以一对二，面对一样的问题也有些挠头：妈妈在家里啊。
爸爸，咱们怎么还不回家呢？
程军海撇着小嘴，小鼻子的呼吸有些颤抖，瞅着程可则想要红眼框：爸爸，大海想妈妈。
程军洋躺在枕头上拉着弟弟的手，也撇着小嘴瞅着程可则：大洋也想妈妈。
大晚上的，俩娃可不能哭啊，程可则赶紧搂着孩子轻声哄：好，好，再等两天，爸爸就带你们俩回去找妈妈，行吗?
双胞胎相视一眼，拉着小手同时说：好吧，爸爸讲故事吧。
程可则拉下灯绳，低沉的嗓音溢出：好，都闭上眼睛，爸爸要开始讲了。
哄睡儿子，干了一天活的程可则倒睡不着了，那个没良心的小女人真狠心，到底是没拍加急电报过来，他的人白天扎到地里干活，夜里想的可都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