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有带走的先例吗?吴葛番忍着胸膛里的怒火克制,他的话音刚落,身边持|枪的战士们立即齐刷刷上前示威。
在城市、在村庄到处的闹腾、da|砸|qiang|烧,从早到晚的文|斗、武|斗,这群杂碎是想干什么呢!
吴葛番和他所带来的战士如同怒目金刚似的瞪着自己,见此场面,袁聪明心中暗想自己轻敌,不如像上次那样多多少少也带一队人马来了。可他脸上重新摆上笑容,嘴里说着妥协的话:
行吧,反正他们明天就上岛。呵呵呵……他们各自的情况,以后单说。
军区他们不可能染指,但是上次他们已经带人将军属区突破了,那次的事件是他袁聪明的光辉战绩之一。在全省的造|反|队之中都是首屈一指的。
袁聪明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军属区不是久待之地,说罢,他领着捂脸的陶阿春,才走了几步,就转为跑,相继逃出了军属区。而一看情况不妙,何翠红也溜了。
……
杂碎走后,廖冬梅收起双手回过身拥着红眼框的付矜瑜站到程家门口边上,提醒她回家去休息。
瞧见程家门口的小院门已破败,命令战士们收起|枪,吴葛番上前关心:
嫂子,您没事吧?
没有,没有,就是吓了一下。心有余悸的付矜瑜实在挤不出笑脸儿,但她非常感谢他们能赶过来营救自己,刚才真是太惊险了。
义愤填膺的廖冬梅:怎么没事啊,小付都差点被他们带走了。吴处长,你是知道的,真要到了他们的地盘上,小付还能有个好儿啊。
知道廖冬梅暗指的是五天前那个阵势,吴葛番点点头,却只是说:嫂子,别怕,回家收拾一下吧,明天您要跟其他的军属一起上岛了,全军属区都知道你的名字也在名单上面。
程可则,他知道吗?付矜瑜惴惴地问。
吴葛番上前摇了摇坏掉的小院门,将坏掉的小矮门从墙上轻扯下来,立到矮墙根后。他回过身摇摇头说:程副师长还不知情,他在外面带兵执行任务的吧,短时间内应该回不来。
几句话后,吴葛番领着战士们离开了。
嫂子,你进来坐会儿吧,我还有些害怕。付矜瑜刚回来一天半,也想通过廖冬梅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哎,行。说着,廖冬梅跟在付矜瑜的身后进了屋。
……
坐在程家客厅喝完两杯清水,听廖冬梅详细的说了说五天前发生的事儿,付矜瑜才恍然大悟。
原来,造|反|队带了两三百人气势凶凶的冲击了学习班,指责军区不作为,把学习班办成了“蜻蜓点水”。
后来,他们居然拿出几张纸,明晃晃的念起名单来。上了名单的人都被揪了出来,挨了批|斗,吓得大人和孩子哭作一团。
听孩子说还有人喝了毒药?付矜瑜问。
坐下小半天,身上的汗也消了,冷静下来的廖冬梅详细地把情况说了说:
是啊,就咱们这一排头一家,邬任全和常狄贝两口子。小付你说,狄贝的性子多火爆啊,那天她和那些人当众互怼了几句,身上立马挨了几鞭子……邬任全当时在另一个台子上挨批呢,也就没护住妻子。晚上两个人回到家一碰头,觉得受了屈辱,当即就都喝了药。
要不是他家四岁的小子睡醒要尿尿,看到他俩口吐白沫倒在地上,跑到外头又哭又喊的叫人,可能还真会救不过来。
付矜瑜惊到捂嘴:咋还动鞭子了?常狄贝可是五四年去留苏的,这才回来一年多吧。
廖冬梅叹出一口气:可不,他们两口子都是有文化的。诶,真是造孽啊。
嫂子,他们人怎么样啊?
廖冬梅:放心,人都救活了,就是医生说器官受到的损伤比较大,尤其是肺部,就算是好了,可能也会经常咳嗽。
点点头,付矜瑜说:嗯,那以后要仔细养着才行,对了,他家那孩子?
都是当了妈妈的,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廖冬梅轻轻挥了挥手对她讲:孩子没事儿,对他就是说爸爸妈妈吃坏了东西,闹肚子住院去了。孩子放到前一排佟宝堂家里了,白天他家孩子帮看着,带着孩子玩,晚上就由姚乐柳嫂子搂着睡。
佟家的孩子也不少,大孩子都快十岁了,确实能帮着照顾邻居家的小弟弟,想到此处,付矜瑜略微心宽了一些。大势所趋,是抵挡不了的,她抿了抿嘴唇说:
那就好。
嫂子,我这明天就上岛的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小院儿里那些东西就托付给你了,菜地的菜你随便摘,鸡苗麻烦你给养着,养大了公鸡吃肉,母鸡下了蛋你就捡去给孩子吃。
廖冬梅:小付你这……孩子你是带走,还是放家里?
嫂子,你看程可则不在,孩子我肯定带走,一个也不能留下。在这一点上,付矜瑜完不需要考虑。
廖冬梅:说得也是,个别的几家有说将孩子留下的,托给战友或邻居,但大部分还是将孩子带在身边的多。小付,你别害怕,等程副师长回来,让他想办法去接你。
嗯。今天真是谢谢嫂子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回来,我真怕会……
廖冬梅:嗐……是我家小格机灵,俩弟弟睡觉她不睡,她听到宣传车的声音,跑出来一看车子停到了你家门口,那孩子麻溜的的就跑到医院去喊我了。
真是,方格大了,真懂事。付矜瑜扯动嘴角也笑了笑,远亲不如近邻居,这话一点没错。
廖冬梅:前几天那才叫吓人呢!小付你放宽心,你这不算啥,在家歇着吧啊,我回家去看看孩子睡醒了没。
我知道了,嫂子,您慢走啊。将廖冬梅送到小院门口,看她进了家门,付矜瑜才转身回屋。
轻轻推开次卧房门,午睡的仨孩子还没醒的迹象。付矜瑜万分庆幸孩子们没有瞧见刚才那个阵势,她移步到客厅沙发呆坐,抬头注视着墙上的挂钟,细听秒针摆动的声音,眼泪无声的流下来,还掺着几许苦笑。
她付矜瑜竟然成了“双手沾满人民鲜血的反|动|军|阀”,可笑!可笑至极!至此,她的家庭成分也变更了三次,从最初的“地主”到“国民党旧军人——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