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
坐在他身边空出一手摩擦着他的后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茶几上有刚倒下的一杯清水,示意他喝一些:
程可则……老林他……那老林的儿子、儿媳妇呢?
握起水杯灌完,程可则接着讲:
小林夫妻俩最初被下|放到山西的一个农场,条件比老林那边还好些,也是在那里生下的这孩子。后来有人让小林夫妻离婚切割,可他们俩倔死了就不肯写离婚声明,就被造|反|队的人押着送到了那边一个叫冯头沟的煤矿上继续劳|改。
指指小林林,轻声问:他们一家人能见到面?
程可则搓了一把脸,抹掉了眼眶里湿润的泪花,告诉她:
隔着一百多里地,见不到面。
老林听送孩子过去的人说,那边给劳|改|犯提供的条件非常差,连洗脸的水都没有,长期与煤矿打交道,煤灰深入到皮肤里,怎么洗都洗不掉,小林夫妻在煤矿上从事的都是重体力劳动。
小林林这孩子放在那边就是等死,实在没法子了,他们又没有钱,就将身上的钢笔和毛衣当钱使,托人辗转把孩子给送到了老林身边。
你别看小林林现在脏,老林说他刚接到孩子的时候,就俩眼睛骨骨碌碌的转能瞧见点白色眼珠子,其余浑身都是黑煤灰似的。
老林说得亏孩子脏成那样,不然能不能给送到他手里还不知道呢。哎……亏得是我去了,这孩子跟着老林一样是受罪。
山西的冬天该有多冷啊,小林夫妻俩没有毛衣御寒,只怕得硬挺着吧。付矜瑜一个南方人想像不出西北的严寒,但她知道把孩子送走那是父母对孩子最深沉的爱。深受感动的付矜瑜,摸了摸孩子如枯草似的小脑瓜顶问:
小林林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程可则:和你一样都是学外语的,他们两个在单位都是翻译,林慧聪是德语翻译,他爱人于佳是日语翻译。他们刚结婚两年多,还算是新婚夫妻吧,就遭遇了这场大变,就是苦了孩子,还没满周岁就跟着父母去劳|改了。
付矜瑜:他们是知识份子,那边单位的组织上怎么考虑的,居然让他们去煤矿,他们也不会挖煤啊。
傻丫头,他们不是去工作,是去劳|改。程可则的大手使劲儿搓了搓脸,深呼出一口气看着她,郑重地说:
媳妇儿,小林林以后就是咱家的娃了……
付矜瑜:什么都不用说,我们当亲生的好好养着。肯定给人家把娃娃养好,以后想办法定期将孩子的照片寄去,让他的亲人都看看。
果然是他的解语花,这么大的事都没有说一个不字,程可则将她连同孩子紧紧地搂到怀里,叹出一口气:
哎……媳妇儿,你真好。
仰起头望向他伟岸的身姿,想了想自身,付矜瑜笑了:我自己还是两脚泥呢,主要还是靠你护着我啊。
想到名字的问题,轻拍了他一下,付矜瑜坐直了问:对了,你咋给人家孩子起大名儿啊,孩子不姓林啊?
赶巧了呗,程可则心想真的不是他爱给人孩子起名。关于这个问题,程可则拉着媳妇儿压低嗓音将相关细节告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