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女儿蜷缩成一圈呢。
“咯咯咯……”
“爸爸,要是妈妈在这里,她肯定说你赶紧去洗澡,不然别上床睡觉啊……”
留给女儿一个温暖带笑的眼神,他拉开屋门走到院子里洗干净痰盂,回屋后,程可则将其放回床底下,在女儿那殷殷期盼的目光下,他不舍离去,于是父女俩继续围绕着付矜瑜说着话。
……
不一会儿,屋门被缓缓推开,程军洋提着一壶热开水、程军海提着一只洗脚盆进了来。父子仨凑到一起,程可则只需一个眼神示意下来,双胞胎便自觉地伺候起老父亲,为他准备烫脚的家伙什儿。
“爸,我刚才说也想洗澡。”
“奶奶和大伯娘先是说,天太冷不让洗。后面又说要是实在难受,就让我们兄弟俩洗个小澡,喏~就给了一壶热开水。”
“是啊,爸,什么是洗小澡啊?”不懂就问的程军海,直不愣登的盯着老父亲,等他解答。
“咳……洗小澡嘛,就是洗屁股,上半身不洗。”北方的冬天是严寒,要是长时间不洗澡,屁股沟和两腿之间就会被尿碱浸湿,走路指定磨裆,轻则红肿,重则可能得炎症呢。
所以说,这个人卫生的问题啊,是得当回事儿。
回过神儿一瞧,俩俊秀的儿子一个提盆一个倒热水,这很不错嘛,此刻的程可则觉得享受到儿子福了,心里头美着呢。
父亲的话,惊呆了兄弟二人。“啊?合着是只洗一半啊,我还猜是不是拿块布沾湿了擦洗身体呢。”
程军洋暗自感觉他的素材又多了一个选项。然而,程军海小同志放下热水壶厥着嘴角耍贫:
“哥,我俩的兄识还是少,我们在海南岛可没见过这样式的。”
甩掉军用棉鞋和棉袜,将两只大脚板缓缓的放进热水盆,一点一点的潜进热水里去烫脚。程可则瞥了一眼调皮打浑的儿子,声音貌似不温不火,却让俩孩子听得心惊胆跳:
“磨叽什么,你们俩见过什么啊?”
“要是真想洗痛快,你俩脱了衣裳站到院子里拿雪相互搓,身体不但不冷,还是热乎的。”
一路颠簸累了好几天,双胞胎的储电量即将耗尽,最想洗个热乎的淋浴,不过,这边的实际情况不允许啊。
“爸,我怀疑你在套路我俩。”
“外头多冷啊,您还让我们拿雪搓澡。”
双胞胎二人,哪个也不缺心眼。
“哥哥别害怕,爸爸变不乖了,他不洗澡就要上床睡觉哒,我回家要告诉妈妈的。”娇横横地安慰完俩哥哥,说罢,又继续指控道:
“爸爸你就算变坏,也不能让哥哥洗雪澡啊,洗澡要用热水呀,我刚才就是用的热水,可是还是很冷很冷。”缩在被窝里的程军芯依旧冻得直发抖,但不耽误她那张小嘴巴巴的絮叨。
两脚放到热水盆里相互交迭着搓洗,很解乏。坐在床沿上的程可则偏过头,看向冻得哆嗦着捂嘴偷乐的女儿,不由得笑骂一句:
“去,没你的事儿。不洗澡的事,不许告诉妈妈,知道吗?”
“咯咯咯……爸爸,我就告诉妈妈咩~”
……
小兄弟俩没办法,只能接受洗小澡,等程可则将脚洗罢,兄弟俩转过身提上热水壶和盆子去了至勇的那屋。
关上屋门,根据奶奶的交待,先将放在桌子上的两个输液瓶灌满热水,埋进被窝里保温。
兄弟俩脱去衣裳,哆嗦着洗过小澡后,各自换上新的内衣裤和秋衣秋裤,收拾了一番,便也躲进了被窝。等至勇和至威闹腾回来,他们堂兄弟四个睡这屋,加宽的床边都支好了。
至兵今天晚上会和大伯及大伯娘睡一屋,他刚回家,怕还有些体己话要说。明儿起,至威回自己家之后,至兵会到他们这屋休息,届时还是堂兄弟四个滚一床。
俩儿子不必管,快速刷牙后,回到堂屋向父母和大哥大嫂打了一句招呼,程可则便回了自己的屋,小闺女还在撑着眼皮儿等他暖被窝呢。
再说,时间确实也不早了。
本以为夜里便是如此了,没成想趴在他胸前熟睡的程军芯做起了恶梦,眼见她皱着小眉头乍开小胳膊哼唧:“妈妈,妈妈快来……”
“妈妈你在哪儿啊,我怕,这里有大黑猪……呜呜呜……”
“有大黑猪啊,好可怕,妈妈……”
黑暗里,耳边听到的低喃越来越清楚,属实也累了的程可则立时拉开灯绳,抻长脖子观察在他怀里趴睡着的女儿,将她露在外头的小胳膊塞回棉被,又轻轻拍了拍孩子,声音沙哑着:
“军芯醒醒,不怕啊,爸爸在呢。”
“别怕,别怕,宝贝醒来就不害怕了。”
被摇醒后,一脸懵的程军芯揉着眼睛一时有些哭唧唧:“爸爸,妈妈呢,我想妈妈了,这里有大黑猪不好玩。”
小闺女的话,使得程可则一脑门的黑线。这孩子从下火车起,就后悔了。这一天耗下来,已经数不清她叫唤过几次想妈妈,要妈妈,要回家了。
程军芯以前可没做过恶梦,深二半夜的,这孩子可别因为早前的惊吓引起发烧喽。
撩开棉被一角,上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除了一层细汗倒是不热,他暗自心想没发烧就好。这孩子看着挺大一只,其实还是养的娇弱了些,来到农村才看见一头猪就给吓着了。
悬起的心稍稍放回肚子,随即伸出手从桌子上的提包里摸出两片经他媳妇炮制的药膏一前一后给女儿贴上。
一头长卷发乍蓬蓬的,明显没睡够的程军芯耷拉着小脑袋蔫蔫儿的,于是他避重就轻的低声哄道:“是不是想尿尿了,嗯?爸爸给你拿小痰盂好吗?”
“哦。”迷迷瞪瞪的下床尿过后,父女俩重新回到被窝里,她那小脑袋一垂趴到爸爸胸口,耳边听着程可则隔着棉被轻声拍打着她的小脊背柔声哄着,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