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席上的沅君,沐沉默了片刻,只对她吐了两个字:“无聊。”
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开。
沅君哪里肯放过他。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拦在他身前:“你烧我的信,就不无聊了?吕沐,这次是你招惹我在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做人就是这么分明。今日你不给我个交代,就别想踏出这房门!”
沐低头看着沅君,却没说话。
就在那个瞬间,沅君忽然发觉,他比自己又高出了好多。
沐转过身去,静静地走到一旁的席上,坐了下来。径自拿起案上的茶壶,他倒了两杯茶,取了一杯自己先喝了。
见到他如此安静,沅君也正色走了过去,索性坐在他对面。
“你怎会认识曼夫人?”沐将案上的另一个杯子推向她。
沅君清了清嗓子,却没接那杯茶。“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要烧我的信?”
“你不要再去烦扰鲁国君夫人了。这样对你,对你的王叔,都没有什么好处。”沐看着沅君。
沅君怔怔地看着沐。
“险些都要被你骗住了。”她笑笑,随即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
“这次齐鲁联姻,你父亲必定很高兴吧。解决了邻国这个心腹大患,换来了未来几年的太平时光。再加上你父亲新纳的相国管仲在旁指点江山,你们齐国如今可正是如日中天呢。”沅君的语气,并不友好。
沐看着沅君,放下手里的杯子,淡淡地反击:“没错。不仅如此,就连新天子都有意与我父君结盟,打算将亲妹妹嫁给我父君呢。”
沅君惊愕,心头愤愤,旋即反唇相讥:“哼。拿着女子的婚姻来做交易,周天子和你父君都算不上什么磊落高明!”
沐的脸上依旧平静。可是沅君知道,他被激怒了。
“你还是尽快离开曲阜吧。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送信给云初公主。你死心吧。”沐平静地道。
沅君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吕沐,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卫国不管怎么说都曾对你有恩,前番在青石谷之时,你哥哥武孟存心刁难我大哥公明,你不仅不肯施以援手,反而讨要财帛落井下石!如今又蓄意阻拦我行事,实在是过分之至!”
沐点点头:“所以你今天诳我到此,就是为了和我清算的?你想怎么样。难不成你我今日在此,再打一架?”
沅君“嚯”地从席上站了起来:“哼。你以为我不敢?”
沐笑笑。他也从席上站了起来。两个人都走到室内中央,拉开了阵仗。
沅君握起拳头,大喝一声,就朝沐冲了过去。
岂料沐看得真切,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身体前倾,借着沅君的力,一个过肩就把她从背上摔了过去。
“哎呦……”沅君的背一落了地,顿时痛得她呲牙裂嘴。万万没想到,自己一身的功夫尚未施展,就先被沐先来了个下马威。是她太大意了。
沐摇摇头。
沅君抬头看他,十分不服,低头又看到他下裳下伸出的左脚,她顿时计上心头。在地上打了个滚,她一把抱住沐的左脚,狠狠用力往里一扣——
沐怎么也没想到沅君会再次使诈,身体一个重心不稳,便重重地摔倒在地。沅君借机欺身向前,压住他肩膀,困住他脖子,嘻嘻一笑:“不到最后,谁输还不知道呢!”
沐奋力挣脱出一只胳膊,伸手便捏上了沅君的胳膊,加重了力道,想她吃痛卸力。
沅君死死困住他,这时胳膊吃痛,再也顾不上其他,张开嘴就朝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沐登时一声惨叫。
“卫沅君,你是属狗的么?!快给我松开。”
沅君松了口,但是并没有放过他,揪住他的脖子将他翻转在地,随后便开始,拧沐的胳膊。
拧完左胳膊之后拧右胳膊,扳完左腿后扳右腿。
“叫你忘恩负义!叫你目中无人!”
屋子里,沅君一边下着毒手一边骂着惨叫连连的沐。
“卫沅君!你不要欺人太甚!”沐一边惨叫着,一边想要奋起反抗。怎奈自己手脚都被制,他被卫沅君钳制得死死的。
终于,沅君出完了气解完了恨,便把沐扔在地上。
她痛快地起身,拍着身上的灰尘道:“你错了,吕沐。今天你给我记清楚了,我卫沅君是属狼的!任何人敢开罪我,我一定会加倍奉还!今日,本公子就放你一马!若是今后你和你哥哥武孟再敢存心刁难,我一定跟你没完!哼!”
说完,沅君出了房门,扬长而去。
沐从席上坐了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门口,哭笑不得。
他居然又被这个个头毫不不起眼的卫沅君给暗算了。这个家伙,伶牙俐齿,这已经是第二次咬他了!
待到沐不无郁郁地返回到驿馆,武孟正在屋内等着他。
见到他手腕上缠着的纱布,武孟愕然:“你不是去见曼夫人了?这是?”
沐道:“非也。曼夫人今日一早就已经出城离开了。是那卫沅君设计骗我去了山水酒坊。”
武孟大为惊诧:“你竟被那卫沅君给耍了?你们动手了?你还落得如此狼狈?”
沐不再多言,径直坐到一旁的席上,喝茶。
看着沐的表情,武孟意外非常:“想你一向自诩聪明,今日竟然被那小小的卫沅君给耍了!这卫沅君,有点意思。看来,我真是小瞧他了!”
沐没接他的话,只是问道:“怎么今日不见墨翟先生?”
武孟也不无疑惑:“今日却是未曾见到他。说起来,昨日墨翟先生有意引见你我拜会楚国曼夫人,可是那曼夫人有意推辞,目中无人的很。”
沐点点头:“这次不曾见到曼夫人也无妨。有墨翟先生在,我们今后还会有机会。墨翟先生有句话,我还是十分信服的。当今天下,谁能牵制住西秦南楚,便有了可以成就霸业的先机。所以,哥哥想要在楚国王室中打开突破口,还需从长计议。”
武孟闻言,面上不动声色,但看着沐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阴贽。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