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太后最是喜经爱佛的一个人,见了她亲抄的经文,又听了她这番话,心里如何能不喜欢,忙伸手接了经文交予一旁的金嬷嬷,红着眼圈拉着赵琦的手,笑道:“好孩子,难为你有心了,路上这样不太平,还费神赶着抄了这佛经出来。”
一面说着一面牵着赵琦的手拉着她挨着自己坐下,含笑往赵琦脸上细细端详了片刻,把她上下又打量了一遍。
但见她眉如远山,目似明星,容貌秀丽,身量高挑,相貌虽非十分出众,难得的是一身飞扬神采,纵使此刻通身的素色衣裳也掩不住那份夺目光彩,心下便愈发怜爱。
“瞧瞧,多好一个孩子,真是招人喜欢。”
冯太后转头笑着对一旁侍立的金嬷嬷说着,又回过身拉着赵琦的手问她:“可有许了人家,若是还没,叫哀家好好帮你相看相看,保管帮你挑一个又会疼人品貌才情又美的如意郎君回来。”
不想冯太后的话说着说着忽然就拐到了她的婚配事宜上,赵琦只得笑着低下头,假意羞囧了似的轻声回说。
“旧年琦儿常听祖母讲太后和先帝的事迹,琦儿虽比不得太后您的人品气度,心里却也痴心想着也要找一个一生一世只我跟他的人。祖母疼我,在世时便允了琦儿婚嫁之事由我自己做主,后来祖母和父王先后亡故,便就顾不得想这些事了。”
冯太后是个任意行事惯了的主,既起了意,便自为是件好事,听了只笑道:“可见是缘分还未到,好孩子,你只管放心,这京中别的不多,品性端方才貌双全的世家公子最是不缺,你且等着,哀家细细地打听着,保管给你物色一个风流俊俏且会疼人的好郎君来。到时有哀家给你撑腰,必叫他不敢娶妾纳小,只一心一意对你一个好。”
没想到千尊万贵的皇太后也是个热衷给人说媒拉纤的,赵琦心底暗暗蹙眉,面上却只低头笑着不说话。
该说她这位皇伯母是天真呢还是养尊处优过久遂生出了人心皆可任意掌控把玩的错觉,世上纵使两情相悦的且还有那么多最后磋磨成一对怨偶的,又怎么能期望单凭皇权施威就叫一个人一生一世一心一意,昔年她那位皇姑奶奶永嘉公主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
见赵琦只含笑不语,冯太后便以为她是害了羞,笑了笑,再要张口时,忽地一溜姹紫嫣红的宫女簇拥着赵瑟呼啦啦入了殿内,耳听赵瑟一面走着口内一面兴高采烈道:“母后,我今日在校场赢了锦衣卫千户杨成,还射了一回活靶,中了——”
正说着,一扬脸看到了挨着冯太后坐着的赵琦,她忽的住嘴,顿住脚步上下将赵琦打量了两眼,再见冯太后如此亲密待她,便已猜着了这就是宁王的胞姐赵琦了。
这月余京中世家贵女聚会时,总能听到有人谈论她,都好奇得紧,几个往日同她玩得亲厚的公侯家的女儿还特意跑来同她打听呢。
赵瑟又将赵琦看了一看,心道,也没什么特别的,那些人也不过因着她是马上要接皇位的宁王赵琮的胞姐,才削尖了脑袋巴巴地打听,指望着日后能投其所好得些好处罢了。
心中虽如此想着,赵瑟到底还是有些不自在,再见冯太后拉着赵琦的手让她贴身挨坐在自己身侧,面上是极亲昵极喜欢的模样,心中那股不自在便愈发强烈了。
赵瑟打量赵琦的时候,赵琦自也将她打量了一番。
抬眼见赵瑟一身箭袖戎装,手里还拿着马鞭,明眸皓齿,容貌秀丽,眼角眉梢三分风流七分桀骜,又听她方才所言,想京中才经了这样大的一场乱,而她却无事人般,仍旧纵情玩乐,心里便知这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
冯太后见了赵瑟,面上愈发笑得开颜了,冲她嗔怪道:“还不快来见过你姐姐,多早晚就知道瞎玩,这样热的天还去校场同那些个臭气哄哄的人胡闹,中了暑可不是好顽的。”
冯太后说着,转头又笑着同赵琦介绍道:“这是你妹妹赵瑟,平日最喜欢骑马射箭舞刀弄枪的,我总说她没个姑娘家的样子,得亏是生在了皇帝家当女儿,不然往后哪里去给她说婆家。”
冯太后嘴里虽数落着,面上却不知多欢喜。
赵琦又怎会看不出来,且她自己也不遑多让,听了遂笑道:“昔年太祖爷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咱们家的女儿合该会些弓马骑射方才不辱没了太/祖的威名,妹妹这样才是极好的。”
冯太后自然不知道她是话中有话,只是她既夸了赵瑟,当母亲的如何能不喜欢,嘴里却仍旧道:“了不得了,往后再有你这个姐姐也纵着她,越发要上天入地了。”
“母后也不说点女儿的好,好不容易把姐姐盼来了,姐姐才刚见着我,当着姐姐的面母后却尽顾数落女儿去了,姐姐要是一时当了真,吓着了,回头不与女儿亲近了,女儿可不依了。”
赵瑟笑着走上前来,一把搂住冯太后的臂弯在她另一侧坐了,偏头望着赵琦,似真似假地嗔道:“母后望眼欲穿地将姐姐盼了来,果然姐姐一来,我这个亲女儿便被比得同个泥人似的了。母后也不肯疼我了,眼里只有姐姐,好歹以后姐姐多疼疼我。”
这话听着倒没什么,只是赵瑟望着她的眼睛叫人并不怎么舒服。赵琦轻轻笑了笑,直直地回望着赵瑟的眼睛,虽不知什么原因,但这小丫头似乎对她有些敌意呢。
冯太后未及听完,笑着轻轻在她身上打了一下,嗔怪道:“没良心的丫头,在你姐姐面前尽编排你母后,你倒是说说,母后几时不疼你了?”
赵瑟见赵琦眸光不躲不闪,含笑直直地回望着自己,眼里若隐若现着看小孩胡闹的散漫,唇角的笑意不觉滞了滞。
及至听见冯太后的话,方才又起了笑顺势滚进冯太后怀里撒娇告饶:“儿臣错了,母后最疼儿臣了,儿臣也最疼母后。”
她一面撒着娇一面又偏头同赵琦笑道:“姐姐别当真,我开玩笑呢,姐姐不知道这宫里多闷,我又没个姊妹,这下好了,姐姐来了,往后我可有人一道玩了。”
“多大人了还赖着母后撒娇,也不嫌热,快起来。”
冯太后笑着帮赵瑟理了理头发,转头对赵琦道:“好孩子,哀家越看你是越喜欢,这几日你陪着哀家住,咱们娘俩亲近亲近。”
赵瑟起身的动作一顿,才又笑着侧过脸看着赵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