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您这就要回法国了?”
德思礼先生有些惊讶,语气中难以掩饰他的失望。
埃里达尼一家在八月一日一大早就再次来到德思礼家拜访,起先佩妮还以为法国人都这样热情,有串门的习惯呢。
“阿里斯托就要开学了,我们需要提前回去做准备,实在是可惜……”埃里达尼先生略带惋惜地说着。
他们一家人今天穿戴正式,像是要出远门见贵客的样子。劳贝借口和楼上的达力告别,趁机溜出了客厅去找哈利。
事实上,她刚踏进德思礼家时,就看到了正在给佩妮打下手干家务活的哈利。
小孩子很难控制住单纯的愉悦,但劳贝只是看着哈利微笑,而那个瘦弱的小男孩只是挠了挠头,也不管他的姨妈尖利的、叫他乖乖待在一边的吼声又在他耳边响起。
他们都还记得前一天晚上,两个人在黑暗中做出的简单而轻易的承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和对方打招呼,有些事情,还算做隐秘,等有一天有能力争取自由时,我再告诉所有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只不过在劳贝他们说明来意以后——因为即将回法国,所以前来告别,哈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出了劳贝他们的视线。
劳贝早就受不了佩妮·德思礼粘腻的慈爱目光,离开人群的步伐飞快。
“哦瞧瞧我们的小劳贝……”
阿里斯托默默扶额。
……
“哈利!是我劳贝!”劳贝抵着橱柜门,尽量轻声往里喊道。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但劳贝没看到本应出现在门外的身影。
“哈利?”
劳贝探身去看,却看到了蜷在床头看起来郁郁寡欢的男孩。
“嘿,你怎么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明明刚刚还不是这样呀。”劳贝钻进了哈利的“房间”,试探着坐在床边,看到哈利没有反感她的动作才放下心来。
她把手轻轻搭在哈利瘦削的肩膀上,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是不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
“你是不是要走了劳贝?”哈利说话声闷闷的。
“我……是的,大概率就今天。”
“为什么!你明明才……我们昨天才说要一直做朋友的……”哈利的语气从一开始的激动逐渐变得微弱,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根本沒有資格對勞貝大吼大叫。
可是她要走了!
我交到的第一個朋友,才不到一個禮拜,就要離開了。
“對不起,勞貝,我只是不想你走……”
哈利頹喪地低下頭,不合身的襯衫一角被他捏得皺皺巴巴,見此情形,勞貝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勞貝差點忘記,她和哈利不過才認識一個禮拜。
太快了,這一切都太快了,她過分快速地出現,又要很快地消失,那麼早已被影響到命運的哈利该怎麼辦?
他們本來永遠不會相識。
勞貝意識到了自己的魯莽,她不該這樣不負責任地干涉別人的生活。可她總有些自以为是地覺得,哈利是需要她的。或者至少,哈利需要知道,有人从他籍籍无名时就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在大家都知道他是救世主以后。
坚定的伴随,是未来让他知道的事,劳贝现在做的,只是要让哈利知道,她站在他这边,就算相识还不久,就算还会离开。
“哈利,我还会回来的,就在不久后,你信我。”劳贝定定地看着哈利说。
“不久是多久呢?”哈利带着一丝恳切的语气问。
“嗯……或许是你最需要我的时候,也或许是你最不需要我的时候,这很难说。”劳贝将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但是哈利听了她的话,反而更加沮丧了。
“那是什么时候?所以你是不回来了吧?”
“才不是!”劳贝义正辞严地反驳,“我不会骗你的,哈利,我会回来的,我们还会一起过你十一岁的生日,这期间我也会给你写信。”
“那我怎么给你回信呢?我还不知道你和埃里达尼先生住在法国的哪里。”
“这是个问题——对了!如果以后你见到一只或者几只奇奇怪怪的猫头鹰,我的信就在它们的爪子上,如果你想给我写信,直接交给它们就好了。”
“哦,是像信鸽一样吗?这真是神奇!”哈利发出惊叹。
“是呀,仔细想想真的有些奇妙!”
对的,猫头鹰这样的神奇动物不需要驯养,他们靠自身的魔力就可以做到传递信件这类的工作,那的确很神奇。
劳贝注意到,哈利的悲伤沮丧淡了许多,她终于舒了口气。
“哈利,很抱歉突然离开……你会忘记我吗?如果我的信无法顺利到达伦敦的话?”劳贝轻声地问,但她好像没有很紧张,明明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不是胸有成竹。
“当然不会!我们是彼此第一个朋友,而且是最好的朋友!”哈利挺直了身子,信誓旦旦地说,曾在他脸上见过的脆弱和忧郁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憧憬,以及他眼中忽闪的碧色的跃动着的眸光。
“那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
劳贝没有和哈利说再见,她离开德思礼家时,也没有回头看看哈利是否在身后目送。
倒不是他们没有道别的习惯,只不过是劳贝觉得,说“再见”总好像多此一举。
他们一定会再见的啊。
劳贝没想到,英国常年阴雨绵绵的天气,会在她们一家人离开那天变得晴空万里,她还记得和父亲刚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女贞路大雨磅礴,雾气朦胧,人们只能看见房子里发出的模糊的光点。
那不过是一个礼拜以前,现在劳贝将要结束这段旅程,回到她该去的地方了。
可是哈利,这还不算开始,你的起点,应该是一年以后,应该在霍格沃兹。
但没关系,哈利,你的故事很快就开始了。
……
埃里达尼先生不知在什么地方找到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