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暗,候府各处都点上了灯笼,朦胧的烛光好似为这华丽大宅罩了层神秘面纱。 九华园。 初春,盛夏,桂秋,季冬守在寝卧外,皆没精打彩的低着头。 脚步声传来,几人抬头看到一个婢女提灯进了院子,后面跟着大姑娘楚知秋,她手中提着食盒。 「大姑娘。」 几人皆恭敬行礼。 楚知南打量着几人神色怏怏,问:「刚管家说,九华园没让传晚膳,子善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还是旧伤复发,可有传府医去?」 盛夏道:「回大姑娘,我们姑娘没事,在屋头睡觉。」 「不吃晚腾这觉哪会睡得安稳。」 楚知南见几人垮着小脸一直叹气,知她们几个嘴紧的很,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 「我来给子善送些膳食,开门吧。」 「姑娘不许人……。」 初春站于房门前想阻拦,盛夏将她拉过去,伸手打了帘子:「有劳大姑娘了。」 楚知南提着食盒走进屋,看到扬了满地的账本纸笔,以及破碎的砚台与杯碗碎片。 心道,子善这丫头最近心态稳得老狗,这是何事竟让她发这么大的火? 她走进卧室,见床榻之上鲜亮的锦缎被子鼓鼓的,微微起伏着。 将食盒放在案上,她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 「找死。」 窝在被里的楚子善猛的窜起来,举拳便要打,见是楚知南她及时收手,翻了个白眼又倒在床上拉过被子。 「别来烦我。」 楚知南拿过食盒端出白瓷碗,坐在床边,轻轻吹了吹。 「生着气睡觉会得脑疯的,我叫小厨房给你煮了碗冰糖百合燕窝,清清火气,来。」 她说着将盛着燕窝的调羹递到楚子善嘴边。 楚子善瞪她,她却一脸宠溺笑着,用调羹在其唇上点了点,:「乖,张嘴。」 「你当我是小孩子啊。」 楚子善没好气的说着,却张嘴吃下了燕窝。 「即不是小孩子,就别再闹脾气了。」 楚知南用帕子轻轻擦着她嘴角的汤汁。 楚子善起身坐起,拿过楚知南手中的碗,小口小口的吃着。 楚知南走去梳妆台拿了木梳,坐回到床边,抬手为楚子善解开发髻,轻轻的梳理。 「你总把头发梳理紧紧的,就和你这个人一样,总像紧崩在弦上的箭一般,时刻都那么紧张,你又是个较真的性子,如此活着分外的累。 要知道,楚家不只你一人,别总想着自己扛。」 楚知南看着楚子善,温柔的目光中掺杂着些许疼惜,她知道这个妹妹心中装着好多事。 楚子善本是个直肠子,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如今却变成了闷葫芦,什么心事都藏得密不透风,心思深沉的如老谋深算的权谋者。 但楚子善不论筹谋着什么,她相信必定是在守护楚家人。 亦如楚子善帮她脱离苦海,又帮五妹妹留在家中。 她想回报楚子善,想掏心掏肺的对楚子善好,便只能用她擅长的,努力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以此全力帮衬楚子善。 楚子善抬眸看了看楚知南,心中莫名涌上一丝委屈,抻头枕在姐姐的肩头。 她布下屠村案的局,一是让李家村天大的冤情能得昭雪;二是想借此打击掉逍遥王囤积的私兵,最好能把逍遥王拉下水;三她想知道顾以墨到底是谁的人。 早上顾以墨被家奴叫走,临走看她那眼情绪很不对劲,她心中隐隐有丝不妙的感觉 。 当季冬告诉她,逍遥王被抓了,她顿时明白,顾以墨,真的是逍遥王的人。 她早有这个怀疑,可当真相浮出水面,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她压都压不下去,更无法冷静思考。 想着所有甜言蜜语,所有的宠与爱,皆是虚情假意,心中的怒火似要吞天的狂啸着。 她想冲出去找顾以墨,将他碎尸万段才解恨。 长姐的温柔以待平复了她狂躁的心绪,冷静下来立刻想到,顾以墨即是逍遥王的人,那贺炀这条线……,是要弃了,或者重新谋划一番还能启用。 「城南街被封不能走了,明儿你去上学要改条路行。」楚知南凝着眉头连连摇头叹息:「今日一早便有大批官兵涌入街市,将百姓都赶走了,没一会儿就见羽林卫押着一辆囚车,听说囚车里的犯人是逍遥王,说他造反,城南街被封是在查找逍遥王的党羽和暗桩。.z.br> 你之前在春宴上说逍遥王的乱臣贼子,如今他被抓了,我怕他的党羽对你不利,你上学下学的可得千万小心。」 「大姐放心,我早有防备。」楚子善点头应道。 楚知南陪着楚子善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九华园。 楚子善想,逍遥王就这么入狱,似乎太简单容易了。 不管是不是有蹊跷,即进来了她定让逍遥王死在牢里,她翻身起来跳下床,赤脚跑去外寝看到满地狼藉挠了挠头。 从中寻到纸笔,捡起砚台碎片…… 「季冬!」 她一声唤,房门立马打开,四个丫头一起冲进来明眸闪亮看着她。 「姑娘有何吩咐?」 「季冬,速去把这封信交于端王。」楚子善将一封书信递向季冬。 季冬应声,接过书信转身走出屋子。 「姑娘怎么打着赤脚,地上尽是瓷碗碎片可别扎破了。」 盛夏轻扳起她的脚,拂了拂脚底,然后扶她走进寝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