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身材清瘦,有点衣不胜体的味道,青丝长发,更添几分魏晋之风流。
曲妙比他矮上许多,后退了一步,才昂起头不解地看向他。
“福生无量天尊,小道平日在潇渺峰上修行,名号江尘。这位女居士,我感应到你身上有和魂灵妖物接触过的气息,可要当心啊。”
是说她接触过陈海霞的魂吗?
曲妙嗅嗅自己衣服,没闻到有沾什么特别的味道。
“只可惜小道的降魔杵前日赠予了一位被恶灵缠身的施主,现身上已无有用的法器能给女施主你防身了。”
那个降魔杵!
曲妙恍然大悟,原来就是眼前这个人送给姜鸣法器,让他打伤了陈海霞的。
不过……
“你一个道士,怎么赠送佛家宝物?”
江尘一甩拂尘,满不在乎地回答:“之前看了顺眼就买了把,见有人需要就送出去了。”
话刚落音,他就感受到曲妙不满的眼神,怔住了。
只见曲妙握紧拳头凶巴巴地说:“你怎么知道那个缠人的就是个恶灵呢,她伤人性命了吗?”
“没啊。”江尘又大剌剌坐回到石椅上,“但她死后三灵未归天,相灵不入地,不去邺城不入轮回,反而缠在人的身边,有损人的阳气,就是在作恶啊。”
原本后退一步的曲妙,此刻也叉腰逼近了他。
“你只看鬼魂不入轮回待在人的身边,却也不看那个人究竟做了什么。不问因果,不分善恶!”
树梢间风似乎也静止了,江尘似乎能闻到她靠近时身上淡淡的栀子香。
他不明白眼前这个为什么会如此激动,“害人之魂,就是为恶,我们修道之人要做的就是斩妖除魔。”
怎么会有如此是非不分之人,曲妙眉头紧锁,右手用力拍向石椅,硬铮铮说道:“鬼是恶人是善,以种族论善恶,你这样狭隘的思想怎么能修炼得道!”
石椅应声粉碎!
刚刚还坐在石椅上的江尘一屁股落到了地上。
……
还在争论不休的两个人瞬间停住,大眼瞪小眼。
江尘看着满地碎石懵逼了,有点不敢相信它就被人那么轻轻一拍就粉碎性毁灭了。
“你……你练得是什么功啊?”
曲妙也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掌心,不会吧不会吧,她这是积德积太多了,上天赋予了她什么异能了吗?
于是她又试着一掌拍向旁边的杨柳树。
看似毫不费力,却见那杨柳树拦腰断裂,轰然倒地。
!!!
江尘石化了,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回眸一笑百媚生,一拳打死鲁智深?
“您看起来的确不用惧怕任何鬼魂妖怪啊……”
江尘立刻换上了尊称,她刚刚说的对啊,谁说人就比鬼弱呢!
三清祖师啊,该怕的人是他啊。
“咕咚”,曲妙清晰听见江尘紧张到咽口水的声音,凑近想安抚他几句,却见这道士仿佛像见了厉鬼般,瞬间提步挪出了八丈远。
不料就在这时,曲妙却踩住了刚刚石椅碎掉滚落下来的石子。
石子摩擦着鞋底和地面,让她无法平衡站立,身子一仰,就向后倒去。
曲妙紧张地闭上了眼,害怕地等待着后脑勺磕到地上。
然而,想象中疼痛没有出现,她陷入一双温暖的臂弯中。
她的后背贴住对方宽阔的胸膛。
有人接住了她。
曲妙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雅矜贵的脸庞。
——是涯自。
他的眉宇英气,却透着淡漠,长睫垂下淡淡的阴影。
曲妙几乎怀疑自己眼花,怎么会在涯自眼神中看到一闪而逝的紧张呢。
身后的柳条随风飘动,天幕如同被水墨浸染,送来阵阵木叶清香。
他的声音低醇,如冬日阿尔卑斯山上木屋里倒一杯热红酒,“你没事吧。”
曲妙在他的怀中呆呆地点头,又摇摇头。
涯自看着她,眉眼深邃而专注。
似乎被她傻傻的样子逗乐,唇角勾起笑意。
那一点笑意,足以让冰雪消融,万物回春。
曲妙有几根长长的碎发,飘进了涯自的领口,柔柔地戳着他的喉结。
让他有些痒。
涯自忍住身体那一点异样,手臂微微用力,将她身体扶直。
好险啊!
曲妙双手摸摸自己脑袋,十分庆幸,还好没有砸到地上。
殊不知,涯自心里也在后怕着。
这要是让她脑袋落到地上把青石砖砸出个大坑,怎么解释得清啊。
曲妙外出一天都没有回来,眼瞧着要日落西山,他昨晚吸的神力快被消耗殆尽,涯自内心暗暗着急,一直坐立不安,便来到古镇入口等她回来。
正巧就看到她仗着自己身体里的神力“肆意破坏公物”这出。
曲妙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衣服,看向他的眼睛弯成月牙状,里面似有星辉闪耀,她认认真真对涯自道谢:“谢谢前辈。”
“没事,只是凑巧路过。”
涯自表情恢复到漠然的状态,语气冷淡。
“哦哦,您请便。”
曲妙如鹌鹑般往旁边让出道来,目送他离开,那眼神中充满了敬重。
这珍重送别的模样堵得涯自都不好意思邀请她一起回招待所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陈助理从远处奔来,额头上挂满了汗珠,气喘吁吁地把墨镜和口罩递给他,“老大,你这样会引起骚动的啊!”
刚刚两人还在古镇入口处的茶馆里喝着茶,转眼间老大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吓得他够呛,还以为被人绑架了!
目光从涯自背影上收回,曲妙环顾四周,江尘早已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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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妙边往招待所走,边打开手机,才发现一个下午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