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再一次偷偷移到角落里躲起来的小蘑菇,也紧张地小声重复。
“开、开业大吉。”
另一边。
黑夜降临,所有的喧嚣都被小区的树木隔绝在外,透不进来。
方茗踩着高跟鞋在一片寂静中走出电梯,径直换上柔软舒适的居家拖鞋。
手腕上转动的指针,显示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49分。
她抬手揉了一下发疼的太阳穴。
最近公司出现重大人事变动,现在的部门总监即将跟着领导调去别的城市。
机会难得,她想冲一冲那个位置。
人要得到些什么,必然要舍弃些什么。
比如她,近来几个月来忙得脚不沾地,今晚能十一点多就回家,已经算工作完成得早。
好在母亲发现她总加班后,主动住了过来,帮她看着刚刚一岁多的孩子。
再加上她身为副总监,收益尚可,请了一个住家保姆负责每日卫生,收拾小孩子弄脏弄乱的房间,分担了生活上的琐碎。
不然她的时间真的会不够用,精神也撑不住。
只是,已经这么晚,母亲和兰兰应该睡了吧?
方茗这么想着,穿过和电梯连接的入户通道来到大门前,手按在把手上,电子锁解锁的声音响起,此前被封印的哭声瞬间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是兰兰在哭。
撕心裂肺。
出什么事了?
方茗加快脚步。
以往回到家,母亲都哄着兰兰早早睡下,从来没这么哭过。
而这一进门,方茗就看见了让她头痛的场景。
从门口开始,乱扔的玩具、撕碎的卫生纸、掉落的饭粒、带着异味儿的宝宝裤子,摆了一地。
偌大的客厅里,沙发上的抱枕几乎全部被四零八落地摔在地上,长毛地毯上沾了糖,打出一个个难看的、脏兮兮的结。
她平时最喜欢的那套茶具也没有好好地摆在茶柜当中,而是碎成一片一片。
碎片旁边,才一岁的女儿兰兰一个人被扔在那儿,捏着小拳头哇哇大哭,小脸通红,抽噎着快要喘不上气。
“兰兰!”
方茗跑过去把女儿抱了起来。
孩子身上一股尿味儿,酸臭味儿很重,脖子上、衣服上有饭粒和牛奶,小小的胳膊上黏糊糊。
方茗摸着都觉得不舒服,更别提这么大点儿的孩子。
“麻……麻……”
孩子见了妈妈,紧紧地用小手搂住她的脖子,把脸挨在她的胳膊上,委屈地抽泣着。
方茗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给她顺着气,迅速查看客厅监控——因为母亲在家,她很放心,再加上今天又太忙,就没关注监控。
没想到,监控里出现了婆婆翟凤珠的身影。
赶走住家保姆,支走她母亲,故意把东西拿出来塞到兰兰手里让孩子撕、砸,都是翟凤珠干的好事。
翟凤珠想趁儿子不在,用这种方式逼儿媳放弃事业,留在家里生二胎,带孩子。
痴心妄想!
在女儿看不见的地方,方茗眸光发冷。
但现在不是找人算账的时候。
方茗抱着女儿朝浴室那边走,这里也乱糟糟的,沐浴露、洗发水倒了一地,涂得到处都是。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先简单清理了一下,给孩子洗了澡,换上干净舒服的衣服,又冲了一点奶粉。
孩子饿坏了,大口大口吃着,期间一直紧紧拽着她的食指不肯放开。
睡着了也没放。
方茗抱着女儿,心里发疼。
此时不管是主卧还是儿童房,都脏乱得不成样子,翟凤珠故意带来的那些糖果被剥了糖纸,散落在床上,融化后黏在被子上。
还有各种果汁儿被打翻,浸湿了床垫。
今天天气很热,家里却没有开空调,热气烘出一股让人作呕的味儿。
并不适合休息。
而且方茗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今晚还需要准备一些材料,母亲又被支回了老家。
她揉了一下太阳穴,拿出手机联系被婆婆赶走的住家阿姨。
但大概是太晚了,那边没有接电话。
方茗指尖一转,给阿姨所在的公司打了电话。
“抱歉,我这边查询到的结果是,今天在您家人的强烈要求下,李阿姨已经和您那边解除了雇佣合同,而且李阿姨因为您的家人,今天在您家摔伤了,现在还在医院治疗,没办法去您那边。”
李阿姨受伤了?
方茗心里的怒气又升了一层。
翟凤珠到底想干什么?
居然还敢跑到她家里来伤人?
“很抱歉,我一定找机会当面向李阿姨道歉。”
方茗分得清轻重缓急,知道这个时候生气和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心头的气还是一层叠一层地涨着,催得她头疼难忍。
她咬了一下舌尖。
“麻烦问一下,你们那边现在能让人过来做清洁吗?”
“实在不好意思,现在时间真的太晚了,我们的员工都已经下班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预约一周后的打扫,您看可以吗?”
方茗当初选阿姨的时候,很仔细地筛选过市面上的各个家政公司,这家是最好的。
李阿姨都是她提前两个多月预约才签下的。
一时半会儿公司那边腾不出人手。
“不用了,谢谢。”
方茗等不了。
只是,除了这家公司外,其他的家政公司平台上,所有的保洁服务也都需要预约,最早的那一家也需要等到三天后。
方茗找了一圈后,生出了带女儿先去住酒店的想法。
可脏乱的家让她心里莫名憋着一股气,而且那股气越来越沸腾,让她失去了平时处理事情时的理智。
这个时候离开,仿佛是在向翟凤珠妥协。
她不愿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