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岁月似尖刀,刀刀催人老啊!年轻的时候穷,也没舍得多照几张像留个“证据”什么的,仅有的几张照片还在一次搬家中弄丢了;
而且像严卉妈这种天生丽质型的美人,本就生性质朴,只知道为家里贡献青春什么的,平时根本就不注重后天的装饰和保养,现在被岁月摧残成这个样子,也难怪别人不相信喽。
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结婚这么多年来,严卉爸凡事都尽量让着严卉妈,尤其是在发现严卉妈不仅人漂亮而且很能干以后。
不过缺憾总是有的,那就是严卉妈人虽然长得漂亮,文化却是不高,说话有点粗俗,用一句话总结就是“笑而不语时像林黛玉,一张嘴就是孙二娘”。
俩人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在与严卉妈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锋中,严卉爸着实领教了严卉妈的厉害,也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确实不是严卉妈的对手,于是后来干脆就偃旗息鼓甘拜下风,表现形式就是三缄其口沉默不言,用看书或找别人下棋的方式消极对抗。
这样一来,虽然俩人平时找不到什么共同语言,倒也平平安安过了这么多年。
严卉爸觉得严卉妈俗,严卉妈还觉得他装呢。当初要不是因为他有点文化,严卉妈哪里能看得上他?
他有文化也是因为自己没什么文化给衬托的,如果他真的有很大的文化,怎么活了这么大年纪也没见他成名成家呢?
天天在家捧着本书装文化人,跟他说句话都带搭不理的,净能水仙不开花――装蒜!
严卉妈知道他那是在躲自己呢,躲就躲,反正自己掌握着家里的经济大权,严卉爸又老实,不是那种招三惹四的人,这就行了呗,
他躲着自己才好呢,自己行动还自由些,你看你的书下你的棋,我打我的麻将逛我的街,谁也不管谁,多轻松自在,要是他天天在自己耳朵边上唠叨个没完没了,那才叫她受不了呢。
俩人平时也闹点小矛小盾,但总是严卉爸让着她的时候多,她呢,也就是当时发泄发泄,出了气也就完事了,谁也不会往心里记谁。
俩人结婚的时候严卉爸都三十好几了,后来有了严卉这么个女儿,严卉爸宝贝得不行,事事顺着让着,有要求就满足,弄得女儿越发没规没矩,仗着老爹护着她,说话没大没小的。
要说这个,现在大家大都是一个孩子,谁家的孩子都娇气,说她爸宠着孩子,严卉妈其实也不比她爸差。这个大家半斤对八两,谁也说不上谁,这也就罢了,
让严卉妈生气的是,严卉爸和严卉俩人现在都快一个鼻孔出气了,说话都一模一样,这不明摆着在气她吗?你说孩子年轻不懂事,大人再不看着点,万一她一赌气走了弯路,到时候这后悔药上哪儿买去?
可是这件事到现在为止只有她一个人上心,严卉爸算是指不上了,严卉妈只好牺牲自己打麻将逛街的时间,天天把个严卉盯得死死的,只等着邓超回来把严卉完完整整地交给邓超,她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没几天,严卉妈便彻底松了一口气——邓超马上就要回来了。
邓超出差出到最后几天,早就已经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凭他对严卉的了解,这回生了气一连一个月都没能见着面,再回去哄这小祖奶奶,非得比以前多花上几倍的精力不可。
这次无论如何也得先管好了自己的脾气,凭她风雨雷电,只要能重归于好,咱也只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随她任意发挥了。
邓超归心似箭,早早地就订好了回程的车票,时间一到一分钟都不敢多留,背起行李便上了车,等下了火车,邓超连自己家都顾不上回,直接就奔严卉家找严卉去了。
严卉在家闷了几天,整天跟老妈黑脸对黑脸,谁也不想理谁。严卉爸明知自己本领有限,管谁都不如管自己,干脆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塞起耳朵闭上眼睛照常过自己的轻松日子。
几天里,严卉一想起邓超便有些心灰意冷,有心通过间接途径打听一下邓超的动向,却又实在放不下这张颜面。
虽然明知这段感情也不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无疾而终,但心中的闷气总是难以自行排解。俗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可那系铃人偏偏又不在身边。
李亚东这几天倒总是发些信息过来,无非是些无关痛痒的关心话,也提不起严卉的精神来。
不过严卉也静下心来考虑了考虑与李亚东的关系问题,她先问自己,“你喜欢李亚东吗?”答案是不讨厌,但也绝不至于喜欢,如果说到爱,那更是十万八千里之外的事情了。
那么,李亚东对自己有那种意思吗?天知道!反正严卉是看不出来。
李亚东跟她在一起时无非就是谈谈天说说地,顶多再回忆回忆过去,连一句含混暧昧的话都没跟她说过,这能叫人家对她有意思吗?
如果她这样去想,那岂不是太过自恋太过自作多情了吗?明明是连影子都没有的事,没想到老妈竟然这么紧张。
想想老妈的样子她都觉得好笑,自己的女儿有那么出色吗,是一个男孩子就对自己的女儿有那种意思,她也太自我陶醉了吧?
再说了,就算谁都不了解,你还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吗?她严卉是那种薄情寡义朝三暮四的人吗?也不好好想想,真是的!
严卉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什么都想到了,就忘了想一点——他李亚东也老大不小的了,天底下那么多姑娘他不去找,为什么偏偏来找严卉她一个?
吃过晚饭,严卉心里烦闷,夏天的夜又来得特别迟,于是就跟妈妈提出来要自己出去走走。
严卉妈圈了女儿好几天,见李亚东不再上门,心里也渐渐有些松懈,何况严卉妈心里清楚,管孩子也得有个度,也得见好就收,太过头了反而适得其反,因此听到女儿的要求也没反对。
“好吧,二十分钟,”严卉妈正在擦桌子,抬起头来说道,“最多半小时赶紧回来。天快黑了,女孩子家,别在外边呆太久,不安全。”
外边的凉风已经吹起来了,刮得院子里为数不多的几棵树的树叶子“哗啦啦”直响,好像在沉寂了一天之后忙着提醒大家不要忘了它们的存在。树上的知了也不知劳累,仍在“吱啦吱啦”地叫着,仿佛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忍不住地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