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专业——数学。倘若紫藤是她的话,那要淹没她的野草是说的应该是沈落蕊或者他,或者两人都是,亦或者她指的所有阻挠她的人,毕竟她最喜欢的紫藤只有一株,但杂草可是遍地都是,数不胜数。
钟守意难得将蔺暖阳这段话咀嚼几遍,每一次反刍都会让他的心里内疚一分。但内疚归内疚,他的原则还像喜马拉雅山一样□□强大。
“工程有问题,不解决问题,后续的钱不能给。”
蔺暖阳为自己倒了杯水,坐回到沙发上,似乎对钟守意的话并不感兴趣,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架势。钟守意不以为忤,跟着她的脚步去倒水,刚拿起杯子便听她呵斥道:“别乱用,那不是你的杯子!”
钟守意回头看一眼蔺暖阳手里的杯子,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明显是一对情侣杯,他沉了脸:“这谁的?”
蔺暖阳平静地回答:“你要敢用我就把我手里这个砸你头上!”
蔺暖阳昨天下午去超市买灯泡的时候买了两套情侣杯,纯粹因为新奇好看,一套放在家里一套放在医院。原本她也没拿这套杯子当情侣杯,当友情杯,只觉得天天麻烦人家陶云澈不能连口水不让人家喝,打算放一套在医院里,至于家里的那一套纯属巧合,机缘巧合竟也成了他的。
钟守意看着蔺暖阳杯子上绽放出的花,再看她嘴角漾起的冷笑,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两下,默默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了茶水柜上,然后转一圈,从饮水机下面的储物柜中翻出了一个一次性纸杯。
“你不想听听工程有什么问题?”
蔺暖阳颇有些不耐烦:“我不管工程有什么问题,你也不用拿来献宝,如果是我,发现问题及时解决,在我眼里馨阳就是正事儿!”
“是二叔的问题。”
“就算是你二大爷的问题你也不能去没完没了地拖延!”
钟守意叹息:“你就不想知道什么问题?”
蔺暖阳也跟着叹息:“二叔的问题还少吗,已经把公司拖累成什么样了你没眼睛看吗?怎么,现在的架势是要因噎废食了是吗,为了防着他正经事儿都不干了?再说了,你傻吗,他一方面喊着馨阳赶紧推进一方面又让曹晖山逼着你挪用馨阳的钱,阳奉阴违已经是老手段了,我不用想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你难道看不出来?!你的智商呢?!”
钟守意的逻辑是不解决完问题,正事儿就是不能干,但蔺暖阳不同,她的逻辑是这俩事儿不冲突,除非别有用心。
两人再次胶着起来,这次倒没再唇枪舌战,也是,从蔺暖阳“二大爷”的话一出钟守意就摸清蔺暖阳快爆了,口水官司他从没赢过,他可是太懂什么叫规避风险了。
蔺暖阳见钟守意不回答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肯定是与她的相左的,那还真没什么好谈的了,她其实也在尽量防止与他起冲突无论她有多光火。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再次送客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蔺董悠悠开口:“你打算让你妹妹怎么办?”
怎么办?毫不夸张,钟守意在签字的那一刻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到现在,他依然认为馨阳的项目就不应该上,他用这笔钱救了急,如果馨阳能暂停,他反而乐见其成。当然,想这些的时候他对蔺暖阳没有任何恶意,就像面对哭着要高跟鞋的小妹妹,她的年龄不适合穿不了,那就先把买高跟鞋的钱去买他认为有用的东西,至于小妹妹的希望、情绪,似乎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但这句话从蔺董的口中一说出,钟守意才意识到蔺暖阳骂他的那些话也不过分。想归想,他仍然觉得自己没做错,所以回答的时候是理直气壮的:“等公司度过危机,她要馨阳,要整个蔺氏都给她,现在,她只要低调些别让那些人再说三道四就行了,众口铄金,她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说着,他转向了一旁呆立的蔺暖阳,“一个女人,这么拼命做什么,家里这么多人给你打天下呢!我看出来了,你喜欢小陶医生,既然喜欢那就勇敢去,早点嫁人也挺好。”
蔺暖阳的倒下是毫无征兆的,连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会突然毫无意识地像被抽去力气一样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不,她已经感觉不到冰冷了,之所以这样想地板是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地板就应该是冷的,就像,在她的认知中,蔺家的男人重男轻女是刻进骨子里的一样。
蔺董踉跄着跳下床喊了两声才想起有呼叫铃。他折回去拼命地按着,似乎将气全都发泄到了呼叫铃上。为了拒绝钟守意碰蔺暖阳,他一边吼着一边冲过去抱住了女儿,还好有呼吸,还好有心跳。确认好这些,一群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或许没有想到需要救治的是蔺暖阳,一群人中分出一拨手忙脚乱地去找陶云澈,一拨做急救,一拨安抚蔺董,余下的一拨则推来了移动病床。所有人都在忙碌,认识的不认识的,唯独钟守意,彻彻底底成了局外人。
蔺暖阳很快被推进了急救室。薛教授一接到电话拉着刚走出院办的陶云澈就跑,等看到躺在病床上脸色与白色床单几乎要融为一体的蔺暖阳的时候,陶云澈整个人都傻了,但他的傻只持续了十秒钟,而后拨开人群开始有条不紊地为她进行检查、施针、推拿等一系列治疗,薛教授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在一旁盯着,唯恐他出现什么偏差,可偏偏他永远都那样让人放心,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插上手。
“学学!”薛教授提醒着身旁的实习生,“首先不能慌知道吗?”
陶云澈手上的动作一秒没停,一刻钟后,蔺暖阳突然像溺水的人那样突然上来了一口气,人醒了过来。为了针不偏移,陶云澈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也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还没从气愤中缓过来,她眼里的泪就像暴雨一样不停地肆虐着,不一会就把刚吹干没多久的头发又打湿了。
蔺暖阳在陶云澈的眼神中缓缓冷静下来。松开她,陶云澈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强作镇定地跑到卫生间,他不停地提醒自己冷静下来,好长时间才恢复正常。他开始回顾刚刚的情况,蔺董一直在急救室外面焦急等待,倒是钟守意,似乎一副不敢靠前的样子。在联想之前去馨阳的事情,他就算不懂生意场上的事也明白了个大概。
陶云澈紧紧地攥起了拳头,思考片刻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师傅的电话:“师傅,徒弟再次求您,帮帮她吧!”
“还是那句话,你得告诉我她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