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深吸气,对“玩家”追加条件。
“但必须是不会变异、不会出现任何违反人类常识的异常的复活,不需要承受任何代价的复活。”
‘世界上不存在没有代价的起死回生。’
“代价我来付。”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不后悔吗?’
“当然。”
“玩家”沉默了,你忐忑不安地等待它的回复,直到伊佐那在你怀里逐渐僵硬后,它才再一次出声,“你居然会选择自己承担代价。”
“怎么,很奇怪吗?”
‘自然,你天性自私冷漠,我从未见过你为任何人付出过沉重代价。’它坦然道,语气中带有对你所作所为的难以理解,‘我原以为你会在福利院即将崩塌之时逃开,但当他被通穿时,你却停下了脚步。’
‘就像此刻,你在担忧自己会付出什么沉重代价,甚至心底有些许后悔,但你却依然咬牙不反悔。完全不符合我理解的人类本性。’
它只是个怪物,人类的本性它又能了解多少。
你下意识嗤鼻一笑,在视线触及伊佐那的身躯时微微一顿,把含在嘴边的冷言冷语咽下,为它解答。
“我只是,”你鼻尖一酸,喉间被翻涌的晦涩情感堵住,你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想变回一个人。”
可能是同样被抛弃的过去,又或者是同样格格不入的外表,造就了你和伊佐那同样长满刺的心。
你们各有不同,如你的天赋、他的梦想等等,但相似的内心足以让你们理解彼此,不再是海上的孤岛。
‘奇怪的想法,人类生来便是孤独,为何会渴望得到理解?’
它有感而发地自言自语,从你的脑子里已得知原因,才可有可无地答应了你的要求。
‘罢了,都说是奖励,那么便如你所愿。’
“玩家”逆转了时空,时空的长河以具象化的方式展现于你面前,像被墨水污染了的水池,透明中带有丝缕暗调,在呼吸间不断变化形状。
透过那条河道中闪烁的画面,你从中看见许多身形相似的金发女人。有些她在和两男一女有说有笑,其中一人像是长大后的夏油杰;有些她身着巫女服俯视底下向她参拜的教徒们,盘星教的字牌一闪而过;还有些她在开枪扫射民众,背后战火纷飞。
那个金发女人……是长大后的你?
你暗自忖度,然后“玩家”说出了你所要付出的代价。
‘叮咚,你将失去成为咒术师的可能性。’它轻描淡写地说,甚至还带有玩笑意味地发出如游戏提示的拟声。
咒术师?
你怎么可能进入这么危险的行业。
你尚在疑虑,刚才你所看见的绝大部分画面突然陨灭,被橡皮泥擦掉般无影无踪地消失,你瞪大眼睛,心底阴霾渐袭。
你隐约感觉自己失去了某些及其重要的关键,不禁向前迈出一步,时空的水面被打破了平衡,无数原本与你无关的画面涌出,与你的未来交织一起。
戴眼镜的新一穿着小学制服,一击足球打落长大后的你手中握着的枪支。
有点眼熟的黑发男人杀死了曾经短暂收养过你的流浪汉爷爷,从桥上跳下,遁入急流。
成年版的你在亲吻一个梳着金发大背头男人的手背,似乎在行礼。男人面无表情,自带雷达般敏锐察觉到异样,黝黑的瞳眸抬头看了眼,与你隔空对视。
他是谁?
他似乎是上一个杀死流浪汉爷爷的男人,同样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你不禁回忆自己曾经在哪见过这个男人。
正当你看得入神时,“玩家”的声音响起,‘啊,成功了。’
你握住伊佐那正在回温的手腕,脉搏在强而有力地跳动。眼前的画面迅速溃散逸开,最终扭曲成破碎的镜片扎进你的眼眸。
你捂住双眼,眼眶宛如正被无形岩浆灼烧,连没有感知的义眼也泛着滚烫。
见此况,“玩家”怜爱地看着你不住在地上翻滚,默默叹息,‘连观看未来都会受伤,人类啊,实在脆弱至极。’
急救车与警车的警鸣此起彼伏,从远处传来。有人环住了你,你忍住剧痛睁开眼,发现是完好无损的黑川伊佐那。
他面色红润,看起来很健康,只是在雪地上躺久了,手指还有点发凉。
伊佐那望向了你的围巾与前襟,那里早已被你的鼻血染红了一片,在白雪的衬托下凸显得更触目惊心。
他环顾四周,满目疮痍,屋内的孩子没有一个逃出来,被压在废墟之下,而院子里的孩子除了他,全都死于建筑物倒下时的坠落物,唯有你还尚有气息。
今天是春节前夕,是亲人朋友团聚一起的日子。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伊佐那闭了闭眼,仿佛想从这场噩梦中苏醒,银白的浓密睫毛颤动着,盖住了眼眸欲溢的泪,“太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