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回了!”
常寿正靠着饶竹院的影壁墙打着瞌睡,见主子回来忙迎了上去。
不同于长公主府的门房,饶竹院儿的小厮们早就习惯了自家主子昼伏夜出的习性。
备水的备水,添茶的添茶,丝毫未见慌乱。
沐廷槐随手将马鞭递给常寿,问道。
“她怎么样了?”
常寿自然知道问的是谁,赶忙回道“主子您是不知道。药灌下去,人就醒了。”
沐廷槐担忧了整晚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可常寿的嘴却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主子的师傅就是厉害!别的大夫看不了的病,阳煦道长只看过一眼,立刻药到病除!”
“嗯,是厉害。”沐廷槐听到某人平安,心情很好的搭了话。
“可道长最后说什么三日后再来!那主子,咱们三日后还要去趟乐家吗?”
还未等沐廷槐回答,常寿一句接着一句。
“主子,二皇子估计还有后手,咱们要不要提前准备些什么?”
沐廷槐终于耐心用尽,一进屋便脱下大氅随手递给了常寿。
深夜露水极重,大氅有些潮湿,常寿停下话头儿,出门找地方烘干。
沐廷槐深呼了口气,总算清净了。
他坐在月牙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饮下。今日不知怎的,平日饮惯了的雨前雪芽也觉得苦涩。虽说当时搪塞了过去,可玉姨的问题却仍在他的脑海里徘徊。
喜欢吗?可能有点儿吧。
她在他怀里那一刻,心跳如鼓的感觉如何能否认。
只是,不能喜欢的人,便该停下。
等这次的事情彻底了结,便也该停下了。
天色已渐渐微亮,漆黑的夜色也笼上了一层透白的薄雾。沐廷槐不愿再多想。
明日,好戏才刚刚开场。只是时间紧迫,他还未来得及把计划与乐家明说。还希望这一场,乐家那边能配合的天衣无缝才好。
清早,定阳候府安静的很。
沐岳川将醒未醒正朦胧着,竟看见床帐外人影憧憧。他反射般的抡起拳头直接朝人砸过去。
“嘭”两拳相撞,光听声音都觉得肉疼。
他箭伤还未好全,这一拳下去,估计又震裂了伤口。
等看清来人,沐岳川扶额,有这小子在,自己怕是活不长。
沐岳川气不打一处来。
“大清早的你坐这儿干什么!”
“等你。”沐廷槐言简意赅。
“等我???”
在汤安庄时,他还未脱离危险,这小兔崽子就跑没了影儿。现在说等他?
定是这兔崽子又犯了什么事儿,怪不得陛下昨夜快亥时还宣他进宫!
他现下只想拿鞭子抽他,游手好闲不说,竟连‘色’字都沾染上了。
陛下竟然还想纵着!
昨日陛下宣他入宫,竟是为了给这小兔崽子俩通房女人?
“收拾一下,跟我去趟乐家。”
见沐岳川未动,他又重复道。
听到乐家二字,沐岳川的火气彻底压不住了。
“什么乐家!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狗东西出来?两个通房还不够??你还想沾染贵女不成???”
“什么通房?”
沐廷槐差异,往日骂他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他都认了,可哪里来的通房?
沾染贵女?
就算他心虚,认下两分,可他从未沾染过半点儿别的女子。
沐岳川冷撇他一眼,语气讽刺的道。
“通房在你后院儿搁着呢!”
“另外,陛下吩咐,让你多去几趟通房院儿里。多看看,提高些审美!”
提高审美?莫不成把女人当画赏?
沐廷槐气闷,皇舅舅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因着赏花宴上乐凤兮的故意扮丑,他还多担了个审美不行的名声。
沐廷槐也没犹豫,只吩咐道。
“常寿,撵出去!”
看着他决绝的态度,沐岳川疑惑。
莫非这小子对女人真没什么想法?
他又打量了沐廷槐两眼。
这么个半大小子,没想法,好似也不正常。
沐廷槐也不顾他想什么,只又重复了一遍。
“收拾下,去乐家!”
“去乐家作甚?”
沐廷槐挑眉“不是你教的,被人救了,要登门道谢?”
其实在沐廷槐看来,今日这事,沐岳川在与不在,并无多大影响。
只是毕竟他这爹在百姓心目中还有些地位。他要保的人,他总想尽善尽美……
“哼,算你小子有些良心。”
沐岳川只当是他懂了礼数,也不啰嗦,大手一挥。
“备礼!”
去登门拜谢,没礼怎么行?西夷战事刚结束,府库自然充裕。
沐廷槐也懒得理,不知是谁冬日里军粮不足的时候愁眉苦脸。
“主子,大长公主府的轿子已经出门,正往乐家去。”趁着沐岳川更衣的功夫,常寿来报。
”街上已经有乐家小姐留宿皇子府的传言了。乐家在派人压着,只不过……”
“只不过…大概挺不了多久。”
“主子,咱们的人用帮忙吗?”
“不用,下去盯着吧。”
流言的最可怕之处,便在于压着只能更引起百姓的兴趣,并无制止的可能性。
一传十,十传百。
最终只会变成附骨之蛆,否认却不知从何说起,又总是背着你窃窃私语。
沐廷槐眉头微簇。
二皇子,你果然令我失望了……
用如此鸡零狗碎的办法对付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否太残忍了些?
一大清早,乐傲山已经派人盯着街上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