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走走吧!”
连声音也疲惫。
什么都不要想的跟着她跟紧她。我记得并严格遵守。我从山里来,她带我到海里去。
脚边的酒瓶从无到有从一到二,堆积起来。
一瓶。
“下午丢你在酒店,我很抱歉,但我的确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来的路上,我明明很赶,却总是红灯,我想起小时候总是赖床,越是着急越是红灯,总是迟到。父亲说是因为我从一开始赖床就错的,他让我站在马路边,看红灯,看很多很多遍。我再也不赖床,长大也极少开车,我害怕红灯,它让我想起错误。”
她很少对我说这么多话,几乎没有提及过过去和家人,她能对我倾述我很乐意,甘愿做一个聆听者,能帮她分担走一星半点儿的郁郁也是好的。
“你没有错。”
两瓶。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写作,夜晚也没有。时间久了,当文字不是从内心自然流露而需要反复审度以求每一个字都是最合适的表达的方式让我神经打结。我大概很难像从前那样无所畏惧地游荡在文字的幻境里。单是热情,难以找到归属感。”
她还是那样,对自己尤为苛刻,无论现实生活还是文字幻象她都只会遵循自己心中的答案,一股纯然的存在,而过度直接换来的结果是碰壁和不理解,闭塞与隔绝又伴随着与生俱来的孤独感。可她还是会为喜欢的事极端地付出,以自己为代价。
“不受干扰也不要被折损。”
三瓶。
“我的心,没有从前自由了,越来越多的事和人让我害怕。我的人,也没有从前勇敢了,不愿正视,龟缩和逃避晋升为我选择列表的首选。我的皮囊活着,灵魂却渐渐颓废。”
我不知道这对于作家来说是不是成长,但我想对于她来说不是的。她不会因为要讨好世俗而谄笑,不会因为要与人互动而过分热络,尊崇内心真实的自我而生活,世间大多数的纷纷扰扰都不能扰乱她的心绪,眸子里的情绪很淡却也善良得不着痕迹,心里有诗歌,脚下有远方。
“你在我这里,永远是长亭。”
四瓶。
“我在山南做了傻事,但如果重新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那样选择。你也要再救我一次。”
在那个她站在离我只有一步之遥的夜晚,我抬头就已经看见,那串佛珠,她口中的我的浮屠。
“我会救你,我会一再地救你。”
五瓶。
“在路上,我快乐也不快乐,而留在这里,似乎也没有改变。飘飘荡荡,无处安放。”
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很轻,气质清冷的重量可以忽略不计。
我虚虚实实地揽了揽她,很重,载着翻山越岭漂洋过海的爱意。
我是望着山踏着草长大的,现在可以望着海踏着浪,任何事情都是有机会转化的。
“亲爱的,木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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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订了明天的班机回去,再三天就除夕了,定然是不能留在这里跨年的。见她一面的心愿已经超额完成,我该知足了。
她送我回酒店,告诉我明天来接我去机场,和电梯里的我说晚安。
她不算醉,但也不完全清醒,眼神迷离,暧昧,诱惑,我承认,我被吸引了,不能自己的深度沦陷让我感觉电梯在猛烈下沉。
“木乐!”
我叫她。她应我。迈进来。
天地阴阳交合这样的事男人是无师自通的,我并非置律法于惘闻的狂徒,这样的事,必须要经过她的允许。她咬我的脖颈,我轻缓地将她腕间的佛珠取下来,摩挲疤痕,问她还疼吗?
她含笑的微喘言辞不清,呼吸打在我的颈动脉。
“你会救我,你会一再地救我。”
这大概,就是她的允许。
把她带回花草山,在山里狂奔,山里的寒风疾吹,她像是高原反应的大口喘气,不能畅快地呼吸,轻微地颤抖,我便停下脚步,包裹住她,替她挡风,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唤她的名,她颤着声应我,我想她还不适应花草山冬季的凛冽,于是慢下来,缓缓走,偶尔拽着她跑几步去捕捉正在飘散的雪绒。
她到底是南方长大的孩子,被簌簌落下的雪所吸引,我走过去捧着她的脸,让她能看着我。
“阿疆!”
“是我!”
牵她,让雪融在彼此掌心。花草山很大,我们跑了很久,她有时体力不支,气喘吁吁,我们便步行,走地势平缓一点儿的地方,有时又会主动小跑,蹦蹦跳跳,拉着我转圈,直到我们都疲累了,相拥着睡在雪地里,用体温温暖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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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她醒来一次,我不知道她是否在黑暗中睁开眼,只是感受到怀里的她浅浅的顿挫,我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松手,她却握住我的手。她胸口的突兀我早有察觉,我没有过度停留,也没有问她伤口的由来,我只是心疼她把自己弄那么多伤。吻她的发心。
她背对着我,并不知道她是否再度睡去,希望是有的,至少他在我怀中能安稳地睡着。但我是没有的。我想清醒着,有意识,有记忆,将这些天的一点一滴都刻录在脑子里。感受她的一切,剖白的心事,热烈的回应,激情褪去后的不安,将这些保留在内心深处。
房间深色的窗帘隔绝了天亮的信号,舍不得天亮,舍不得松手,舍不得放她走,舍不得离开。
而因为就要离开,这件事像是坐实了我蓄谋已久的嫌疑。
她回过身,伸手捂住我眼睛,我闭上,她的手从我脸上离开,人却没有,我心里是乱的,没有节拍,所以并不清楚过了多少秒,也不知道未知的时间里她在做什么。
她从浴室出来,我仍旧闭着眼。我听见她说她要回家一趟,很快会过来接我去机场。
关门声后我才睁开眼,收拾自己,拉开窗帘让这个城市和煦的阳光洒进来。我也没什么行李,给她发去信息,告诉她不用送我。打算自己去机场。
--等我。
她这样回我。
我不知道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