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而过,戚无良一时没听清:“什么?”
雀奴收敛神色,缓缓笑道:“老奴说,什么模样奴家哪里说得清楚,那么美的人,便是天下绝色加起来都不及她半分风华,红衣如火,英姿飒爽,单单一个策马回眸就折了天下多少男儿的心……”
“是一个鲜衣怒马的人。”
与此同时,山路之上早已走远的谢恒背影一僵,他内力深厚,耳力极佳,隔着几里地都清楚听见了戚无良和雀奴的对话。
谢恒记忆深处也曾有那样一个鲜衣怒马的人。
……
一个时辰后,山路已行过半,软轿停在了一湾山间清泉旁,泉水两岸茂林修竹,林间黄鹂轻啼,颇有“山涧依硗塉,竹树荫清源”的幽静意韵。
偏偏一阵欲哭无泪又尖细急躁的嗓音打破了山中清寂,“右相啊,老奴的小祖宗,这不可!这软轿是陛下亲赐给您的,老奴坐不得啊!”
“有什么坐得坐不得的?本相让你坐你就坐……咋滴?雀奴公公还想和本相犟?你知道上一个和本相犟的是谁吗?御林军统领杨丰年,知道为什么今日他没有伴圣驾登山吗?他居然敢把老子送出的礼退回来!好啊,不是和本相叫板吗?”
右相大人一个残暴的眼神,两个抬轿的小太监就麻利地把雀奴公公架上了软轿,脚底抹油地跑了。
温寻眼皮直跳地看着坐在清泉石上摆烂的白衣卿相,“公子,他们把软轿抬走了,您怎么上山?”
白衣卿相半趴半卧在石头,姿态妖娆地挠了挠屁股,满脸嫌弃道:“呸,你以为本公子想上山啊!我打赌,空桑那死秃驴就候在寺门口堵我呢!”
温寻无可奈何道:“公子,你到底是怎么惹空桑国师了?”
戚无良:“什么叫我惹他了!分明是那死秃驴小肚鸡肠,不就是说了一句我不太喜欢和尚吗?我本来就不太喜欢和尚!这是大实话。”
温寻明显不信,皱眉质疑道:“公子,你确定你只说了一句话?没干别的?”
戚无良:“哦,我还顺手拍了一下他屁股。”
温寻:“……”
他就知道!
这世上没有他家公子不敢得罪的人!
“你没事拍当朝国师屁股干嘛?”温大管家吼得声音都劈叉了。
白衣卿相不服道:“因为他嘴贱,说我是个死残疾,坐轮椅坐久了早晚长痔疮。”
温寻:“……”
他懂了,这是棋逢对手啊!
他早就听闻,同样是出家人,空禅院的已痴方丈是得到高僧,而其徒空桑虽然佛法天资甚高,甚至被陛下亲自封为国师,但却是实打实的妖僧。
空桑国师长得高洁出尘,天生一副“菩提入世,普度众生”的相貌,但脾气极差,没有半点出家人的慈悲谦容、温善平和。
温寻思索片刻,一抬头,看见他家金尊玉贵的公子还在撅着屁股,姿态妖娆地挠屁股???
温寻:“……”
唔,他觉得空桑国师也未必说错了。
他家公子这个样子……
怎么看也不像没长痔疮的啊!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白衣回眸问道。
温寻眉头一拧,格外严肃地沉声道:“公子,要不咱还是请个大夫看看吧?”
戚无良:“???”
温寻:“便是病在隐秘,也不能讳疾避医啊。”
戚无良:“……”
片刻后,一个中气十足的“滚”字传遍山林,吓得上百飞鸟惊恐离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