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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人带头,后面的人就会陆陆续续屈服,唯独几个仗着年纪大、官职高的吹胡子瞪眼地站在原地不动,一副“我看谁敢动老夫”的架势。
戚无良已经在何大壮的搀扶下,登上了机关马车,掀开车帘一看,冷冷吩咐道:“杨统领,既然几位大人年老力竭,连骑马都做不到,你就帮帮他们吧!”
杨丰年闻言嘴角一抽,还是抱拳领命,“是。”
他一个眼神看向部下,立即有几名御林军精卫策马上前,动作利索地抓住几名老大人的肩膀,将人拎上了自己的马,其中以李阁老叫唤得最为厉害。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戚无良你这是强盗行径!老夫历经三朝,乃是先帝亲封的阁老!李徵李徵!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来搭救老夫?!!”
李徵于白马上闻声一笑,轻蔑地瞥其一眼,调转马头护卫在右相马车左右,不做理睬。
“李求日!我是你亲祖父,你竟敢忤逆尊长、见死不救!”李阁老还在叫嚣着。
李圣杰,李阁老,盛京李家的家主,儒官之中的领袖人物,也是李徵的亲祖父。
但就是这样一个满身儒气、威严尊崇的老者惯纵自己风流成性的儿子,一再作践李徵的母亲——大梁的簪缨公主,甚至动辄打骂。
盛京李家,一个凭借家大势大,连公主都敢虐待的家族。所以,自古帝王讨厌世家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徵自幼见父亲是如何欺辱母亲的,他对李家没什么感情,唯一的联系不过是他姓李罢了。
另一边,杨丰年驱马停在了孟鹤云身侧,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礼后兵,恭敬地问了一句:“左相大人,您……”
孟鹤云脸色铁青,他可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像提小鸡仔一样提上马,端着架势摔袖呵道:“滚开,本相自己能骑马!”
杨丰年听了,不仅不生气,还松了口气,“是,左相请。”
他没右相那份“众生皆傻逼”的气魄和堪比城墙的脸皮,能担得住天下儒生的唾沫星子。
——左相可是惯会煽风点火、借刀杀人的人!
赈灾队伍终于出发,何大壮沾了右相的光,有马车坐,方“葫芦嘴”也是个聪明,比起骑马,他自愿充当起了右相的车夫。
“右相大人,你不高兴吗?”何大壮放下了车帘,好奇地看向眸色晦暗的右相。
戚无良再度掀起车帘朝外望去,冷淡勾唇,“你瞧这些盛京城圈养的金贵人儿,不就是骑个马吗?一个个好似受了奇耻大辱,说白了,不过是觉得骑马掉了身份,而且累人。本相当年战场厮杀时,遭重军围堵,杀出重围就只能靠两条腿,那时若能有匹马骑,怕是能当场乐傻喽!”
“右相大人还曾上过战场吗?是骊山救驾的时候吗?”
“骊山救驾?甄王那种废物造反都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骊山之上都算不得战场。”
说着,戚无良不禁摸上自己包扎严实的右腿,“本相想策马狂奔尚且做不到……”
城楼之上,一身便服、满脸病态的梁惠帝由雀奴公公搀扶着,眺望着远去的赈灾队伍,喃喃道了一声:“走了。”
那一声“走了”掺了怅然若失和担忧。
雀奴公公当即宽慰道:“总会回来的。陛下安排得万无一失,右相哪里有不回来的道理?不过右相也是个心大的,当真带了一群‘豺狼虎豹’去赈灾。”
梁惠帝笑了,“孤都不担心,你倒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说实话,孤倒是颇为担心左相他们,以那孩子的心眼和手段,谁吞了谁还一定呢!”
“是是是,”雀奴公公连忙笑盈盈应和道。
言语间,雀奴公公再度遥望向远去的赈灾队伍,旭阳之下,清风拂过,管道上只留下了深深的粮车印……
他有种预感,此次五州赈灾,将会比大梁青史上任何一场诡谲谋局都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