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都有一个在外面上班的大姨,家里人说不清楚她在外面具体做什么工作,只知道挺赚钱,但是花的多,没存款,不买房。
每年回来从来不带男朋友,一问起来更稀奇,每年都不一样。
眼看着这年龄都三十几了,还挑三拣四,给介绍谁也看不上,还要点评别人面相不好、难成大器,要么就是嫌弃别人老了福气不好,怕影响她安度晚年。
也太不好将就了真的是,偏偏每回回来,她都给家里大大小小的人准备好小礼物,给自己家人包大红包。就让人不太好当面说什么。
几年下来家里形成了默契,给钱也就不太说话。说多了,就拉着一家人去饭店吃。反正家丑不外扬,在外面总不至于讲太难听。早点吃完,给钱闪人就行。
偶尔一年不回来也不给钱,给亲爹妈搞个旅游团,让其他人拿不到钱,第二年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挨着送礼物发红包。才算把人在三十一岁这年收拾了。
这个大姨叫“友兰”,多么“温良恭俭让”的名字。所以这名字友兰一点也不想要,给自己的职业代号叫“萧萧”,专门做扫地结尾的活儿。
过年一点也不好,全部看似无心却没有温情的句子里,藏了多少探寻家底的问话。迟钝的小孩儿一点也不觉得,只顾着找玩伴一起玩儿。敏感的小孩儿则不知所措,摸摸的吸收着父母家人散发出来的糟糕情绪。
情绪是解药也是毒药,而萧萧的工作是找到那些快要承受不住的容器,根据资质给这人几个选项,分类带走。而没有资质的人,则只能做些最后的工作。
萧萧不是从小就能看些的,小时候只能感觉到的情绪,而“看不见”。只会知道这个人一点也不开心,这个人在影响谁,这个人好像在吸取谁的能量。
读书的时候萧萧不喜欢脚对面的室友,总觉得她一点也不安定,内心欲望都要冲天了,敌视着自己,阻止自己靠近。
萧萧知道,这是一种怕。有些人非常渴望别人能百分百的了解自己、看见自己,所以不停的表达、不停的渴求。
但这个室友却是反面,她在害怕,害怕萧萧说出看到的真实的自己,并不像她对外界装出来的那么阳光、正面、积极、可怜、自尊。因为本质上,在必要时刻,她会尽所有可能去拿到她认为自己应该拿的东西。
第二次有强烈感受是萧萧的一个同事,因为工作内容很少,又担心太早回家不好,就说要跟着萧萧工作。两个人一起工作到一两点,再一起吃了午饭,买了奶茶。既然被抢着给饭钱,萧萧也不想再单独一起吃第二次,就买了奶茶给他。
回家之后,萧萧觉得好累啊。明明工作跟平时比只有一大半,却觉得累。睡了一觉起来,收到朋友的消息。萧萧第一次反应过来,自己被吸走了能量。
这种想法是自己突然出现在萧萧脑子里的。所以后来萧萧开始想要学习塔罗牌、命理什么的。
在一些一对一的咨询里,有一次非常难受的咨询,让萧萧停下来继续扩大客户了。也对这个副业叫了暂停。
只是文字对话,都能明显感受到难受,被不好的情绪能力缠绕。即使尽力占卜、尽力开导,给出了自己的时间和能量。萧萧还是觉得自己只开出了一个缝隙,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渗透进去,帮助到对方。
上班无聊的时候,从大学开始的习惯,每天喝奶茶。变成了喝咖啡,到每天早上不喝咖啡就没办法真正醒过来。
有一家常去的咖啡店,开在社区里面。有点像是老板的另一个办公区域。会有一些从事艺术展览、艺术普及的讨论,会在靠里面的大桌子区域里面进行。
里面有一个长得不错的帅哥,起码一米八五,萧萧特意买了甜品、续了一杯,等着他们开完,磨蹭许久才纷纷离开。就为了看站起来实际有多高。
毕竟头发收拾的很清爽,皮肤白白的,眼睛很漂亮的桃花眼,跟明星比也能赢过大半。
但是下巴有一点小疤痕,像是利物直直砍进去又拿出来的痕迹。
萧萧知道自己偷看他早就被他和旁边的人看见了,刚开始还会移开目光,后来索性继续看。
你看我,我也看你。但是就是不说话。
旁边的男生都被这种直直的目光逗笑了。
也不知道帅哥是故意留到最晚,还是其他人让他最晚。
其他人走后,他还对着电脑忙了快半小时,老板是个长头发毛躁着随意扎起来的三十几岁的男人,给帅哥放了一杯开水。
认真工作的帅哥更好看,只专注他自己的世界。萧萧不用担心会被看到,于是看着他发呆。
后来帅哥在走之前看了一下萧萧,她坐着没动,只是眉毛双挑,上嘴唇收缩下嘴唇包住,算是打了招呼。
萧萧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小师哥一眼就看出来她的天赋,只是以前师父常说,如果不是没其他路可走,就不要来做这个脏活累活儿。
后来第二次又在另一个咖啡馆碰到,才打了招呼、做了朋友。如果不是一起吃完饭散步的路上遇到了事情,可能小师哥不会想要她入行。
萧萧打开手机,里面群里是还在值班的同事发牢骚,大冷天的,路上是几尺厚的雪。雪下是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越是热闹的节气,屋内没了祟气的容身之所,他们就往家门口的路上躺。
等着总会有的机会往人身上钻。屋内的热闹不容易找到空子,就等着路边的孤家寡人。
越是落寞,越是觉得自己不被认可,越是欲望强大,越是怨气深重,越容易被跟上。
而总有人舍不得这些所谓的“力量”被这些没比流浪汉好多少的人带走,消耗在他们身上,还要等到这些人离世才能将“力量”提出,用在自己身上。
便开始大肆打着施粥、寺庙修行的名义,收集这些人,等到抽取完毕之后,再给这些人安排所谓的福利工作,随后失踪。
人数实在过多,就算是没人关心的孤家寡人,也在偶尔几个执着的家属深挖之下,四处求助无门,开始在网上公布这个产业链。
等问题送到大师父的手里,已经几千号人了。那一夜,小师哥被召回山里,挨个对着死者生前的照片和信息,排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