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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谈(1 / 2)

夏末的山涧多雨,时常薄雾弥漫,夜雨不断,便凉意彻骨。

容元胤留在寺中修养了几日,洛意浓倒不是时时都会过来,等他状态好些,大多数时候洛意浓都是直接把装着药粉的瓷瓶扔给他自己上药。有时候干脆整日里见不到人,只有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房门前的食盒和汤药。

容元胤也暗中松了一口气。

一个人身上的气度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养成,也不是能够刻意伪装的东西。洛意浓平日看着对他多是兴趣使然的言语戏弄,可实则字字句句都是暗藏锋锐。

容元胤深知她城府颇深,接触得越多,自己暴露的几率也就越大。每次对上她,无疑都是一场耗费心力的交锋试探。

洛意浓不出现,他倒也落得清静趁此机会安心养伤。

容元胤不是没有趁洛意浓外出偷溜进卧房去寻过自己的东西,可惜她大抵也猜到容元胤不会老老实实地坐以待毙,压根没在房中给他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一根落在枕上毫不起眼的发丝,就险些令容元胤暴露踪迹。

好在他早已习惯时时警惕四周环境,没有松了戒备,才在指尖触到枕面时顿住动作,发现了这根出现得蹊跷的发丝。

一旦发丝位置稍稍偏移,洛意浓便能知晓此处被人动过手脚。

而枕下却什么东西也没放。

容元胤只来得及在听到响动前复原驿报原本摆放在桌案上的位置,随后有些狼狈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他躲在半人多高的草丛中,看着一双绣鞋踩过满地积水,在台阶下顿住了一瞬。

是消失了一天一夜的洛意浓回来了。

容元胤顿时心跳如擂鼓,甚至忘了呼吸。

好在洛意浓只是把撑开的油纸伞晾在檐下,随即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容元胤不知她是当真没有发现自己,还是又想回头抓他一个现行,便不敢即刻起身,继续保持方才的姿势屏声敛息。

他微敛起双眼,于黑暗中回想着方才驿报之上的内容。

直到洛意浓歇下,房内烛火被吹灭后一切声响都渐渐止住,他才无声地回了自己房中。

翌日一早,洛意浓又趁着天色还未明就下了山,直至暮色时分才归来。恰好梵净过来传话,是玄释要见洛意浓。

洛意浓往紧闭的房门前看了一眼,旋即道:“走吧。”

院落各自分散在山林间,梵净在前头带路,洛意浓跟着他一起走过蜿蜒的山路,站在峭壁前看自天际略过的飞鸟和渐沉的夕阳。

梵净长自山间,半点不觉稀奇,他回过头看着站在余晖里的洛意浓,“您在看什么?”

洛意浓说:“这里有能跑马的地方吗?”

“啊,跑马?”梵净愣怔了下,“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没有就算了。”洛意浓并不执着于这个问题,继续朝前走去,“我也是随口一问。”

年幼的梵净并不能分辨洛意浓眼里的情绪,只是觉得此时的她似乎很需要能够跑马的地方,如果得不到,就会像得不到游学机会的自己一样难过。

他忙道:“谁说没有,我明日就可以带您过去。只是师兄的马游学时一起带走了,我的小马恐怕要是能够跑得动,也可以借给您。”

小孩子毫无算计的真挚让洛意浓心底软了一瞬,她低头朝梵净笑了笑,“多谢你的好意,我有自己的马。”

慈城山的风与京中截然不同,洛意浓听见山风熟悉的呼啸,就像听见了西境的呼唤。

她骤然想念那里的雪山和牧草,还有策马奔腾时的自由。

曾经有人在信中说羡慕她像一阵自由的风,可惜京里的风再也拂动不起策马时飞扬的裙摆。

而那个人也不在了。

——

玄释面前的石案上摆了棋盘,他正一手执一色低头自弈。洛意浓见他专注,竖起食指抵在唇边朝梵净“嘘”了声,放轻脚步悄然走到玄释身后。

梵净见状便听话退下了。

洛意浓并未出声打扰,立在玄释身后观他落子。盘上棋局并不复杂,白子已是必败之势,可玄释似乎并不愿意放弃,凝眉思索着对策。

晚间凉意更甚,他额上却沁出了细汗。

他举起一子,几次迟疑未落,看了又看终究是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垂首放回了棋盒中。

白子败相已是定局。

“来坐。”玄释终于注意到洛意浓,“何时过来的?”

“您看得认真,意浓不忍打扰。”洛意浓顺势在对面坐下,十分自然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这盘棋局虽然简单却十分有趣,白子似有一丝翻盘可能,黑子却一直都成压制之势。总是叫人心底痒痒,忍不住想要看完全局。”

玄释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你看完了,以为如何?”

洛意浓想了想道:“白子落败出乎意料,却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这也是一句回答了却像是没有回答的话,玄释顿时失笑摇头。

他将棋盘打乱,推了黑子过去,自己仍执白子,“信中曾听你父亲说过,他有一女棋艺出众,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今日难得有机会领教,陪贫僧手谈一局如何?”

洛意浓并不扭捏,欣然应允,执起一子道:“领教不敢当,陪您尽兴就是。”

两人各自落子,一时并无人开口,静谧之中只能闻见翻涌的松涛声。

半晌还是洛意浓先笑了出来,“您不专心。”

玄释一怔,随即笑道:“是有些累了,到底不能和从前相较。”

洛意浓跟着玄释落下一子,眼底神情似笑非笑,“是累了,还是您心底装着事。”

“装着事。”玄释咬着这三字,嘲弄般笑了笑,“哪里能有什么事。”

他这一晃神便落错一子,洛意浓神色不变顺势跟上,“我看到您手边放了经书,是要给我看的?”

“不错,的确是给你准备。”玄释看着棋盘摇头道,“贫僧方才落错一子,棋错一步便满盘皆输。“

“即便是错下,可也没有反悔的机会。”洛意浓再下一子,棋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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