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宁和傅箐箐仔细打量起手中弟子牌来。
弟子牌是一块手掌大小的方形玉璧,上面现浮着一条青色的细线,指向道路前方。
线旁边还标着个数字,傅箐箐是一千二百零三,奚宁是一千二百零四,想来应该是指向她们所居屋舍。
奚宁想起裴真人所说这弟子牌有接取任务等妙用,不过这时左看右看,鼓捣数下,都只是一块引路的玉石罢了。
裴真人所说妙用,是一点也找不到痕迹。
傅箐箐已经炼气三层,看着奚宁鼓捣这弟子牌,噗嗤一笑。
她试着往里面输入一道灵力,只见那青色细线旁边登时浮出一幅地图来,细细标注了长留各山峰所在。
傅箐箐使灵力打向那青色细线终点所在山峰“弟子峰”。
这弟子峰就放大来,“弟子舍”“灵食居”“任务堂”都一一注明,真是一幅极便利不过的地图了。
奚宁看着,也不由更神往,引气入体以后,自己也能用这玄妙的“灵力”了吧?
众人跟着地图往“弟子峰”方向去,弟子峰相隔不远,正是入长留后第一座山峰。
一路上这些一二十岁的少男少女不免兴奋,相互交谈。
“长留乃是冀城附近修真大派,连进山天梯都是玉石搭就,这门派里一定更气派吧?”
“说不定我们住的弟子舍也是通体金玉,富丽堂皇呢!”
“长留仙山大派,要是修得金碧辉煌岂不俗气?依我看,一定是用上好的古木做栋梁,讲究一个‘古雅’!”
众人心中期待,一路走去也不觉疲累,等真到了弟子舍面前了,一个个都傻了眼。
弟子舍也无个牌坊牌匾,只一块大石头上书“弟子舍”三字。
从前奚宁去傅府,牌匾上字都是用火灵力书就,见之不凡。
这“弟子舍”却是用再普通不过的墨汁写的。字么,也稍显古拙,不见书家的风骨气派。
再放眼往去,屋舍倒是鳞次栉比排的整齐,但都是竹篱茅舍。
别说金玉了,连块古木也见不着。风一吹,总觉得颤巍巍的。
众人面面相觑,但既然已经来了这“穷山僻壤”,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纷纷找自己的屋舍休息。
奚宁和傅箐箐也跟着弟子牌走,初时乌泱泱两千余人,各自散开,和他们同路的人也是越来越少。
那青衣执扇的方姓少年却一直缀在她们身后。
傅箐箐回头看了一眼,那少年笑着举起弟子牌,上面赫然标着“一千二百零五”。
那少年笑道:“二位妹妹好啊,看来我们颇有缘分。”
傅箐箐拧起眉:“谁是你的妹妹?”
“在下恰恰今日生辰,年满二十,二位可不是‘妹妹’么?”
傅箐箐出身名门大族,惯来不喜这些油嘴滑舌之人,也不理他,只和奚宁往前走。
那少年也不恼,又道:“我姓方,名玉衡。山门前拜神也算有缘,二位妹妹通个姓名嘛。”
傅箐箐也想起此人就是山门前附和,不跪拜长留山神之人,也有些好奇,问道:“‘方氏’我倒是未曾听说,不知敬奉哪一位神祗?”
“我们方家从未出过修士,哪里拜什么神?不过么……”
方玉衡摇摇扇子,笑眯眯的:“我看傅姑娘你举止不俗,一定是个大人物,跟着你总没错。”
傅箐箐冷笑一声:“那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方才其他人下拜后身上隐有青色灵光护住心脉,应该是真有其神,跪拜可得庇护。”
“那也无妨嘛,左右不过是神手指头缝里漏下来的。人人都有的东西,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傅箐箐听得此言,倒抬头多看他一眼。
她出身傅家,虽然自己不缺资源,却也见惯为一点资源争斗之人。
这个方玉衡,刚刚接触修真之路,神灵庇佑可遇而不可得,他倒不放在心上,也是个怪人。
不过这等轻浮又满口胡言之人,还是少接触为好。
这样想着,正好也到了自己的弟子舍,傅箐箐把弟子牌贴在门上,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她径直进屋,也不理他了。
奚宁倒是又看了方玉衡一眼,少年笑着打招呼:“妹妹好啊,你叫什么名字?”
奚宁不会说话,便也只冲他挥挥手,也进了自己的屋舍。
这屋舍“表里如一”,里面也简陋得很,不过弟子服一套、一床、一桌、一椅、一方小矮几、一把小茶壶、几只茶杯而已。
奚宁躺在木床上,这床硬邦邦的,连被褥也没有,她也不嫌弃。
从小和爷爷一起住,进了傅府为了方便服侍小姐,就和几个丫鬟一起,住在小姐房里的碧纱橱内。
这是第一次,她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清静、自在,奚宁已经很满足。
徐师兄说得对,长留是个神仙地方。
入长留的第一个晚上,奚宁睡得很沉。
而此时,傅箐箐还在打坐修行“日行诀”。
方玉衡则坐在椅子上,手上折扇一下一下的敲,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凉如水,夜幕上星子闪烁,长留山上一片清冷月辉。
这是长留千百年来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夜晚,却是命运中三人的第一次正式相会。
一个出身寒微的哑巴,一个秉性骄傲的大小姐,一个五灵根的浮浪公子。
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三个人,不久以后,会搅动中州风云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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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日,傅箐箐和奚宁就在山上转了转。
新弟子不能下山,但也有师兄师姐在山上卖些日用之物,她们置办了些东西,弟子舍总算显得不那么寒酸。
也是从师兄师姐那里得知,长留讲究亲近自然,连金丹真人、筑基长老的居所都不过是茅舍疏篱。
等之后入了五峰,还要更清苦。
曜金峰的弟子连床都没有,日日枕着石头睡。
厚土峰干脆连屋子也没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