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权的话痛心疾首,讲到这里时,他加重了语调,“万幸,这一切祸端的源头,孤找到了,便是江陵城洪七公布下的那合肥赌约,今日召集诸位爱卿,便是要给诸卿一个交代,宣——诸葛子瑜!” 门口的宦官扯着尖锐的嗓子:“宣诸葛瑾上殿!” 诸葛瑾缓步走入朝堂,他的儿子诸葛恪也跟来了,却是站在门前,不能上前… 孙权看着诸葛瑾,眯了一下眼睛,面露复杂的表情,诸葛瑾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向孙权跪下俯首叩拜:“臣诸葛瑾拜见吴侯,吴侯千秋无期。” “平身。” 诸葛瑾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平视前方。 孙权开口了,言语间多出了几许冷冽,“你可知罪?” “臣知罪!”诸葛瑾如同能读出孙权的心思,他展了展眉:“臣受‘洪七公’蛊惑,将此‘合肥赌约’报送于吴侯,这才有东吴的推波助澜,将消息散播于江东、荆州、益州…致使合肥整个南境约定成俗,更至使合肥一败后,长沙三郡再难讨要,借荆州一事也无从提及,臣有罪。” 此事虽东吴早已传开了,但听到诸葛瑾的话,还是在朝堂上引起了一片轻微的唏嘘惊叹。 所有人带着惋惜之色望向诸葛瑾,这惋惜中难免会带出几分同情。 也有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望向诸葛恪,有一种说法,这合肥赌约,推波助澜,是诸葛恪提出来,告诉他父亲的。 而这本没什么,甚至就在昨夜“逍遥津”的战报传回前,众人依旧认为诸葛恪是奇才,他这一计是奇策! 那时候,人人提及诸葛恪,俱是“蓝田生玉”,毫不吝惜赞美之情。 可谁曾想…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此番,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在诸葛恪身上。 而诸葛恪嘴角含着一丝讥讽的笑,无动于衷。 孙权朝左右使了个眼色,有宦官捧着那“合肥赌约”的“布告”在朝臣面前一一走过。 诸葛瑾也稍稍侧目看了一眼,那布告上的文字跃然眼中。 ——“若东吴国主北伐汉贼,能夺下合肥一郡,荡寇将军关羽当履行‘湘水为界’之约,从此江夏、桂阳、长沙三郡归于江东;” ——“倘东吴国主不能夺下合肥,湘水为界之约就地废除,至此之后,荆州与东吴无干!特此布告荆州百姓。” 这些内容,让诸葛瑾眼眶微微一红,他立刻又抬起眼睛。 而孙权之所以再度拿出这“布告”,他的目的再明确不过,就是要甩锅,将“十万大军丧胆还”、将“合肥十万送人头”这事儿彻底掀过去。 他孙权是东吴国主,他不能背上那“无能”的骂名… 可终究,这骂名需得有人去背啊! ——『诸葛子瑜,抱歉了!但,孤没有选择!』 心念于此,“砰”的一声,孙权拍案而起,他指向诸葛瑾。 “来人,将那东西带上来!” 孙权一声吩咐… 殿上卫士起身应诺,宫门敞开。 伴随着“啊啊啊——呃——”的奇怪叫声。 一只浑身黑漆漆的毛驴被领了上来,众人纷纷望向这毛驴,却见毛驴的头上贴着一张字条: ——此乃诸葛瑾! 这… 鲁肃惊慌的抬头看了孙权一眼,心里嘀咕着:『主公是要借羞辱诸葛子瑜,将逍遥津的败果彻底翻篇过去么?可…这对诸葛子瑜…太残忍了!』 当即,鲁肃只觉得脑中一晕,身子一闪…脚步一个踉跄,病弱的体躯险些栽倒。 诸葛瑾也吃了一惊,只是他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孙权则是向望向那驴,他愤愤然的张口,朝那驴道:“诸葛子瑜,你可知道,你此番丧权辱国!” 诸葛瑾忙回道:“臣被宵小奸佞蛊惑,中了奸计,致使东吴蒙受损失,主公…臣…” 不等诸葛瑾把话说完… 孙权一摆手,“孤没有问你!” 他的眼珠子紧紧的盯着那头驴,那头写着“此乃诸葛瑾”的驴,孙权狠狠的道:“你没听到么?孤问的是这头诸葛子瑜!” “咳咳…” 鲁肃剧烈的咳嗽起来,奇耻大辱…这于诸葛瑾无异于奇耻大辱啊! 满朝群臣俱是替诸葛瑾捏了把汗。 孙权扫视过一圈大臣,鲁肃、吕蒙、蒋琬、甘宁…还有那消气了许多的凌统,孙权威仪棣棣的走到那驴的面前,亲自牵起了这驴行至诸葛瑾身前。 “——臣死罪!” 诸葛瑾磕头如捣蒜… 孙权笑了,“卿何罪之有啊?罪在这头蠢驴,哈哈…孤想请卿牵着这头驴在大殿上绕上一圈如何?” 孙权是笑着开口的,可其中的锋芒,任凭谁都能听得出来。 “臣…臣遵旨。”诸葛瑾就是太“明哲”了,孙权想的,要做的,他全能看懂。 只是,这份屈辱,他诸葛氏一族的族人,何曾受到过? 诸葛瑾颤巍巍的抬手,就要去牵驴。 忍,他忍了! 他不得不忍! 就在这时。 “且慢…”一道清脆的声音响彻而起,众人寻声望去,说话的是诸葛瑾的儿子诸葛恪。 只见诸葛恪跪地恳求道:“小子拜见吴侯,小子想替家父向吴侯求一只笔,在这驴的头上添得两个字!” 孙权扬手,示意道:“给他笔!” 他也好奇,这诸葛恪要添什么字。 诸葛恪接过笔,再三拜过孙权后,方才起身,顺着“此乃诸葛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