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让曹操再不能控制天子,其余的,死活不论!” 随着灵雎的最后一句话,她的目光变得犀利,她想到的不光是曹操这些年“挟天子以令诸侯”获得的巨大成就。 她更想到的是…南阳。 在那里,她还有一位叔父与她打了一个赌。 以泰山军的归属为赌注,赌天子离开曹操,赌曹操再不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 … 说起义薄云天,人们往往会提到关羽。 那么…三国时代义薄云天的第二人?又会是谁? 答案是——臧霸! 这个昔日的吕布部将、曹魏的琅琊国主,今朝负责替曹操镇守南阳的将军。 今年他已是五十一岁。 他从来没有驻扎在南阳的治所宛县,他的任务是守住江夏北上南阳的大门。 故而…他与他的泰山军,驻扎的地点是在随县钟山一带。 这里,向南可以防备江夏北上,向西、向东又能随时观察着襄樊战场与淮南战场的局势,可谓是连同三个战场的中轴所在。 在南阳,臧霸一如既往的表现出清俭的一面,他的府邸并不那么的显眼,那扇只有六尺宽的大门总是不经意间被路人错过。 院子也不大,东西各两排,共十间厢房。 谁能想到,这样的府邸是封邑三千五百户,曹魏中…外姓武人封邑首屈一指的存在…臧霸居住的地方。 简洁、质朴—— 此刻,西边的一栋厢房内,臧霸正读着长案上摊开的塘报,眉头紧锁。 时值初春,深夜仍有入骨凉意,可臧霸宛若浑然不觉,在昏暗的油灯下,他的脸色竟也随着塘报上的字迹一道阴晴不定。 吃力的读完最后一个字,才发觉油灯已经快要熄灭。 站起身,换掉快要烧尽的灯芯,坐下…重读。 第一条是孙权要曹操割让淮南以南的城郡,以此换取“孙曹停战”,曹操不出意料的大发雷霆。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任凭哪一位君主也不可能接受“割地”这种条件。 可第二条,曹操竟然带兵返回了许都,甚至没有调来“东吴”的克星张辽张文远驻守寿春,反倒是将整个寿春的兵权悉数委派给了族子——曹真。 这个行为,就显得意味深长了呀! 呼… 随着臧霸一声长吁,他不由得张口道:“曹操还是一如既往的擅长表演哪,退回许都,这不就相当于接受了孙权这份‘停战条件’,要将淮南之地让于那孙权么?呵呵,嘴上不认输,内心中…曹操还是向这一对关家父子认输了。” 简单的一条塘报,两条信息,却重如千钧。 臧霸不由得徐徐起身。 他背着手走到了窗前,看着那如磐的黑夜,他想到了两件事儿,其一…是曹操。 尽管不可思议,尽管不敢相信,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曹操还是决定要把重心放在对付这一对关家父子身上了。 甚至不惜对“死敌”孙权做出巨大的让步。 心念于此,臧霸感慨一声,“这位大魏的国主曹操,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诚如他感慨的话,有那么一个瞬间,臧霸有一种感觉,这诺大的大魏,突然间就危如累卵了。 第二件事,则是他与灵雎的赌注。 臧霸答应过义兄吕布,要帮他照顾好貂蝉母女。 他也能感受到灵雎对那关家四郎的情意,但站位、立场…不能因为她的感情而用事,臧霸手下的都是昔日吕布的兵,这都是一些老兄弟啊。 一步选错…很有可能,整个泰山军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故而,臧霸算是给了灵雎心仪的这个男人一个考验,一个并不轻松的考验。 若是关麟能把天子从曹操身边夺走,那无论是臧霸,还是泰山军未必不能改变立场。 弃暗投明也好,临阵倒戈也罢。 至少…曹操无法继续挟天子,那刘备阵营就会有希望。 而如今,时局的变幻,事态的发展,让臧霸有一种应接不暇的感觉。 甚至,前几日得到的情报,曹魏连距离许都,距离天子一日之遥的宛城都丢了。 想到这儿,臧霸眯着眼。 口中喃喃:“那关麟不会真的能把天子给搞出许都吧?” 说到这儿,臧霸闭上了嘴巴,也闭上了眼睛,不由得陷入沉思。 ——『若要夺天子,先得逼曹操迁都!』 ——『呵呵,不得不夸这小子,这小子一步步…一步步就是这么做的…』 别说… 越是想、越是琢磨,臧霸越是感受到了因为关麟的一飞冲天,这时局突然就变得动荡,这天下大势也突然扁的风云诡变! 一切都还不是定数; 一切都还在不断的变化。 这也让臧霸是迟疑。 他手上这支泰山军,又该何去何从? “报…” 就在这时,一名信使行至臧霸厢房的门口,他没有进入房间,而是隔着门子禀报。 “关羽斩二子关兴,辕门示众,关家四郎关麟愤怒之下离开襄阳,赶至江夏…于江夏歌舞升平、醉生梦死!” 唔… 这一条情报让臧霸猛地抬眸,他重复着吟出“歌舞升平、醉生梦死”… 话音落下,臧霸下意识琢磨着的是,关麟这小子到底又在演哪一出? 这小子该不会又是施以骄敌之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