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突然肆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子龙将军不敢杀我等吧?” 啊…这… 似乎被说破了心事,赵云微微一愣。 吕蒙却笑的更猖獗,更肆无忌惮。 他最擅长的就是攻心,哪怕是从赵云微小的表情变化,枪法动作中,吕蒙也足以窥探出他心头所忌惮的。 “联盟之下?赵将军若杀了盟友?那岂不是以一己之力捣毁了整个联盟大义?这是亲者痛而仇者快呀,啊…哈哈哈哈哈…” 又一声肆意的大笑。 吕蒙甚至朝着赵云的方向缓缓移步上前。 果然,赵云不敢真的杀掉吕蒙,只能持枪后退。 一时间,甲板上的画面无比诡异,拿枪的赵云在节节后退,反倒是被指着面门的吕蒙肆无忌惮的向前,直至将赵云逼到船舱的木板上。 这时,蒋钦与朱治已经再度捡起了武器。 似乎是因为,吕蒙抓住了赵云的名门,他们面颊上也演绎着灿烂的微笑。 “哈哈哈哈…” 大笑中,吕蒙也不继续逼赵云,看着他后背贴在了木板上,吕蒙笑道:“赵将军也要随我等赴江东,来人,准备一间上好的房间给赵子龙将军,他可是咱们的盟友啊,哈哈哈…” 一边笑,吕蒙一边吩咐:“传我军令,所有艨艟战船即刻拔锚,返程——” 说到这儿,吕蒙不忘又望向赵云,眼神中带着几许轻蔑。 就仿佛在说。 ——『你武艺高强又能如何?还不是被我给拿捏住?有能耐?你真的杀了我们哪?』 “你们…”赵云张口。 可话还没吟出,就被吕蒙打断,“怎么?赵将军还要打?” 他这话充满着玩笑与挑衅的意味,倒是身后的朱然与蒋钦一边笑,一边说道,“不打了,不打了,子龙将军若要我等性命,随时都送给你,子龙将军随时来取啊…你敢吗?哈哈哈…” 笑容吟出… 愈发的肆无忌惮! 而这笑,就像是一枚枚毒针一般扎在赵云的身上,让他如芒在背。 也让他握紧龙胆亮银枪的手不由得更用力,却肉眼可见的颤抖! …孙刘联盟之下,他真的能杀了眼前的吕蒙、蒋钦、朱然么? 这会给主公与诸葛军师带来多大的麻烦? 可若不杀了他们?谁又能阻止这船队的返航呢? 一时间,赵云的心头满是纠结,满是惆怅。 … … 东吴船队的提前抵达,这使得韩玄与巩志完全没有准备。 两人急匆匆的赶到港口时,一艘艘艨艟战船正在调转码头,雪白耀眼的水纹,描成一条长长的曲线。 “糟糕…”韩玄惊呼道:“他们定是已经接到了孙夫人与公子,这么急着返航?岂能没有鬼?” 巩志则呼喊道:“廖立太守为何不下令让长沙的战船去阻拦?” “阻拦个屁!”韩玄下意识的吟道:“东吴艨艟船队来此是为了接孙夫人,合情合理,孙刘联盟之下,长沙战船怎么阻拦?若是因为长沙战船的阻拦产生伤亡,那岂不是我等单方面撕毁了孙刘盟约,让刘皇叔背信于天下么?” 巩志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韩玄左右环视,果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可长沙太守廖立并没有出现在这边。 这再次应证了他的猜想。 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长沙是不可能派战船拦截这东吴战船的。 再说了,事关联盟,没有二将军进攻的命令?谁敢? “韩先生,你看…子龙将军也在船上…” 巩志指着战船,他看到了那银枪银甲的赵子龙,只是,传说中威风凛凛、七进七出的他,此刻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迷茫,像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知所措。 “子龙将军究是能在长坂坡杀个七进七出,可这种时候,他是空有一身武艺,却不能伤到东吴的将领分毫!”韩玄凝着眉,神色凝重,“还是这联盟啊…不光子龙,就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说到这儿,韩玄的神色间满是懊恼,他不由得心头喃喃:『云旗啊云旗,这次是你高看我这老头子了!』 眼看着三十余东吴的艨艟战船已经调转码头,荡开了翻涌的波涛,就要全速驶离这捞刀河。 一把年纪的韩玄,他的双拳握紧,心头满是惆怅。 巩志也急了,“那…那就真的放他们走么?任凭那孙夫人带走公子?” 这一刻的他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直接飞上船去,驰援子龙将军。 可…他知道,这是枉然。 现在的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目睹着东吴船队的驶离,什么也做不了。 “完了…”韩玄一声沉吟,他的脸色极为难看,不住的摇头、叹息:“若孙夫人将阿斗公子带回江东,那孙权定会以阿斗逼迫主公拿出荆南,到时候,主公能不同意么?” 韩玄还是保守了,孙权要的岂止是荆南,他要的是荆州啊! “主公会同意让出荆南么?”巩志目光幽幽,经过韩玄这么一提醒,他也能深刻体会到这个严重后果。 无法想象的后果。 韩玄叹息:“主公就刘禅公子这么一个儿子啊…” 长长的尾音,这也让韩玄的声音变得无比凄厉,就宛若一只母鹿临死前无辜、茫然的哀鸣。 何止是韩玄,此刻…甲板上的赵云也是一双眼瞳紧紧的凝起。 那握紧龙胆亮银枪的手都因为一次次的加重力量而有些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