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建邺城,宫殿内传出孙权怒不可遏的咆哮声。 这让原本正在打扫宫阙的一干仆从悉数顿了一下,有胆小的手中的浮尘都掉落了下来,而他们的眼睛…却不约而同的抬起望向那高耸的宫殿。 “哐啷啷啷——” 是剑砸在地上的声音。 此刻,孙权将他的佩剑“白虹”重重的砸在那青石地板上! 白虹剑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不过,俨然…孙权的怒气没有半分消散。 又是一声“锵啷”声响,这次砸下的是孙权的另一柄佩剑“紫电”,紧接着“青冥剑”也被孙权一视同仁的砸下。 说起来,孙权所铸六剑,辟邪赠予陆逊,结果陆逊跑了; 流星交给鲁肃,结果鲁肃因为约定,困于江夏。 现在好了…吕蒙受赠“百里”剑,先是折戟交州,如今又被关麟那小子幽禁在安陆城。 岂有此理,孙权只觉得岂有此理。 在他看来…这关麟,简直是骑在他的脖子上肆意凌辱,不留情面了! 正巧,这时的顾雍来见孙权,可隔着老远,便听到了各种金属落在地面上的“锵啷”声,这让他迅速的收起步子,裹足不前。 顾雍看到了周泰,连忙问道:“合肥方才传回情报,不是已经将淮水沿岸的‘当涂城’、‘钟离城’给攻下来了么?这已经使得徐州暴露于东吴的兵戈之下…主公当大喜?何至于如此愤怒?” 顾雍表面上说的是攻下淮水沿岸的城郡,可实际上,这只是孙权与曹操之间,那见不得光,也从未形成于书面的约定罢了。 尽管曹操严词拒绝,可他用行动表明,淮南战场,除却寿春外,他会悉数让东吴攻去! 作为代价,则是东吴要对荆州“背刺”! 当然,此举…对孙权也有着莫大的好处,单其中江陵城的沔水山庄,那一个个军械的制造图对孙权的吸引与诱惑就极大! 按理说,一切都该向着预定的目标进行,孙权也应该高兴才对,谁曾想…今日的吴侯却是如此暴躁! “唉…”周泰无奈的叹出口气,“原本一大早,因为淮南的战事,吴侯的心情极佳…可偏偏,谁曾想,在那江夏安陆城,关麟那小子竟把吕蒙将军给软禁起来了!” 唔… 顾雍顿了一下,“竟有这等事?” 周泰则是一声“唉”的长叹,“若非如此,吴侯何至于如此这般的愤怒?唉…” 伴随着长吁短叹,周泰朝远处走去了。 反观顾雍,他的眼珠子转动,心头暗道。 ——『吕蒙…吕子明?怎么软禁的偏偏是吕子明呢?』 是啊…吕蒙关系着即将到来的奇袭荆州,他是总指挥,他最熟悉地形,整个计划也是他制定的。 如今他被软禁,那…那对于东吴,对于孙权无异于一记重锤! ——『吕子明若被软禁,那…奇袭荆州的计划,又该如何是好?』 伴随着一声厚重的沉吟,顾雍无可奈何的摇头,一边叹息,一边再度睁开了眼眸,他望着眼前宫殿的大门,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 “没用的东西,滚,全都给孤滚下去!” 顾雍就要踏进宫殿时,其内又传出孙权的怒骂,紧接着两名侍女跌跌撞撞的爬出来,其中一个半幅罗裙都被茶水溅湿,另一个手里捧着几块儿茶杯的碎片,两人俱是面如土色,战战兢兢,连鬓发都因为跑动的太急而有些散乱。 看到顾雍,两名丫鬟急忙行礼。 “顾族长…” 顾雍叹了口气,淡淡的问:“吴侯还在气头上?” 一名丫鬟道:“吴侯嫌茶烫,可明明那茶是温的…” 那丫鬟说到这儿,另一名丫鬟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顾族长莫见怪,都怪奴婢们伺候不周!” 顾雍眉头微凝,他心头却暗道: ——『如今吴侯的火气,怕就是在寒冰中浸了一万年的茶水,也会被他瞬间点燃!怕是什么茶都是烫的!』 念及此处,顾雍脚步不减,见半扇宫门虚掩着,便伸手推开,走了进去。 “谁又进来了?没听到么?孤让你们滚!速滚——” “主公…”顾雍轻声道:“暴怒伤身,请主公珍重贵体啊…” 孙权怔了怔,转过身来,看到是顾雍,勉强压制了一下心头的火气,“是顾老啊,那关麟无法无天,目中无人,将吕子明幽禁的事儿,顾老听说了吧?” 尽管已经极致的压制心头的怒火,可这话自孙权口中吟出,仿佛自带着无穷无尽的火气,根本无法熄灭。 “听说了。”与孙权的愤怒如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顾雍那镇定的语气。 “哼…”不等顾雍把话讲完,孙权的话再度吟出,“孙刘联盟,共抗曹贼,这关麟眼中还有孙刘联盟么?他随意就扣押孤的大将、重臣?他还扬言,若是‘阿斗失踪’一事,孤给不了他一个交代,他便将吕子明终身幽禁?可孤能给他什么交代?凭什么孤要给他交代?” 这一刻的孙权,宛若一只愤怒的小鸟,他咬紧了牙根,脸上闪过的是无穷无尽的愤愤之色,仿佛心中的愤懑之意就要爆发出来一般。 说起来也讽刺。 关麟不过是关羽的儿子,按理说,两人身份并不对等,不至于让孙权如此动怒,可…偏偏,这次…关麟真的惹毛了孙权。 “主公怕不是愤懑于…那关麟对孙刘联盟的无视吧?” 顾雍一句话说到了重点。 也正是这句话让孙权的神情一下子镇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