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子一早就听见敲门声,匆匆下楼。
再上楼时,后面跟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温孤清寒。
知道他会再来,没想到竟然第二日就来了。
看来这位温孤小世子当真是个大孝子。
“温孤世子怎么又来了?”
我勾了勾唇,眼中尽是戏谑。
这位至孝的颖王世子不恼也不怒,脸上挂着礼仪性的笑容。
此次他一人前来,未带一兵一卒。
“清寒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我瞥了眼桩子,这块木头,净会给我领麻烦!
桩子撅了撅嘴,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几分不识好歹的埋怨。
莫不是他真以为我瞧上这位小世子了?这是在制造机会?
哎,就像我过了这么多年,因为懒散一直未习得半点武功那般,因为觉得桩子是块木头,从未想过他能有自己的心思,亦从未想过与他心意相通。
桩子慢慢退出房间,顺便贴心地合上门。
我听见暗锁“咔嚓”一声。
……
这块木头是觉得我今日会将这小世子绑在这?
哎,算了,木头的心思谁猜得透?想多了真是头疼。
我扶额,桩子前几日还提起颖王,估计怕我像二十年前那般错失良机。
我不禁失笑:“世子有话直说,我家这块木头啊有脑子了。”
温孤清寒没听懂下句话,疑惑地看向我。
我有些不耐烦:“说完快走。”
“抱歉,打扰姑娘了。”温孤清寒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真和他爹一个德行。
我抬头,狠狠瞪着他,表示我此刻的烦躁。
“在下想借姑娘这块双面黑玉屏风一用,一定完璧归赵!”说要掏出一打银票。
瞧那厚度,足有五万两。
真是家大业大。
不过这傻子不会真以为老板娘我就靠一面破屏风养菊花?
我靠在狐狸塌上,换了个托腮的姿势,静静看着他。
“公子真是孝心有加。可惜,这面屏风已经和墙砌在一起,除非将我这客栈砸了。”
温孤清寒大惊:“砌成墙了?将前朝国宝砌成墙了?姑娘可知,这面屏风抵得上一座城?”
我不以为然:“这倒不知,不过它在我库房里算普通物件,不值一提。”
这面屏风不过前朝之物,我还有许多前前朝,前前前朝的物什,说起来它只是一件瞧得上眼的古董罢了。
温孤清寒早就看出这公子酒馆绝非一般,如今看老板娘这架势,真是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在下这些银票恐怕入不了姑娘的眼,姑娘想要什么尽管说。在下尽力而为。”
看着这么可爱的少年我起了玩心。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我慢慢靠近他,用沾着桂花酒的食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一字一句分外清晰。
“我、要、你!”
“啊!姑,姑娘……”温孤清寒吓得迅速后退,绯红爬满那张俊俏容颜,不可思议的张着嘴巴。
我“扑哧”笑出声。
想来这位少年君子还未见过如此孟浪的姑娘吧。
心觉好玩,我继续逼近他:“怎么样?”
我扯住他的衣襟:“不要再退了,后面是墙。”
温孤清寒窘迫极了,忐忑开口:“姑娘想让在下做什么?”
做什么?我瞧了眼门口,是偷听的桩子投在门上的影子。
做什么呢?
做什么也不能让这块木头瞧了笑话去。
“算了,不逗你了。桩子,拿进来吧。”
我理了理衣袖,回到塌上。
不一会儿,暗锁被打开,桩子抱着那盆盛开的粉菊进来。
“粉菊!”温孤清寒眼前一亮,激动地接过花盆,用手轻轻触碰花瓣,不敢相信地盯着我的菊花。
“昨日逛后院发现的,原本以为它被我择干净叶子死了,谁知如此顽强。”
“多谢姑娘!”温孤清寒抱着粉菊实打实的朝我鞠了一躬。
当今圣上无子,与颖王又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估计这位以后前途不可估量,这一拜,若是普通人着实受不起。
“是老板娘!”桩子继续纠正。
听桩子叫了几百年老板娘,许久没听过姑娘这个叫法,还挺令人愉悦的。
我掩住嘴角的笑意,故作清冷:“拿到你想要的便立刻离开,今日又扰了我生意,别忘了将昨日那六箱金银如数送回。”
温孤清寒赶忙点头:“这是自然,这些银票也是姑娘的。不过姑娘并不缺钱,为何不问清寒要些世间珍宝?”
我打量着他今日这一身打扮,皇宫特供的白锦,看似普通,里面却用金丝绣了暗纹,腰间的血玉坠子也是极品。
不过……
“你确定你有?”
温孤清寒略显尴尬地看了眼双面黑玉屏风,又想到昨日的凤求凰。也是,这位姑娘自是什么珍宝都不缺的。
“那在下告辞,明日定将谢礼送来。”
送走这位小世子,我扔下兴高采烈数钱的桩子一个人去了集市。
我已二十年不在人前露脸,忽然发觉人生少了许多乐趣。
温孤清寒的到来无疑打破了我对自己的禁锢。
开启了我慢慢人生中新的故事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