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清寒讽刺地看着面前的父亲:“儿子刚从公子酒馆回来,父亲入药的粉菊也是儿子去公子酒馆求的,那老板娘儿子也见过,虽与父亲宝贝画像上的女人生的一个模样,不过……”
“你说什么!”温孤儒猛然抬头,“一模一样?”
温孤清寒看着他,一字一字重复道:“一、模、一、样!”
温孤儒异常激动地抓住温孤清寒,一双无神地眼紧紧盯着他,闪过一丝怀疑的光:“你确定再无旁人?”
“世子!”孙管家喊住他,在温孤儒身后不停摇头。
“确定。”掷地有声,温孤清寒不留一丝余地,打破了温孤儒最后的希望。
温孤儒眼中仅剩的一点光慢慢暗下去,一片死寂。
孙管家心疼地看着王爷,然后看了眼颖王府的牌匾,好似已经预料中一些事,只剩叹息。
温孤清寒看见父亲模样越发觉得好笑,补充道:“许是她女儿。”
“世子!”孙管家再次喝止,可是已经无用。
“十八岁?那她…”温孤儒看着孙管家,悲痛万分,声音近乎微弱:“我娶妻那年,她也嫁人了?”
孙管家不知有什么可伤心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劝说温孤儒保重身体。
温孤清寒忽然发现自己父亲有些可笑,亦有些可怜。
为何他能娶妻,人家就不能嫁人?
这世间的情爱啊,没有谁对谁错。
就像他的父亲,一生都在思念那位老板娘,却与别人结婚生子,而他心心念念的姑娘,最后同样嫁与他人,成为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
还有他的母亲,她又做错了什么?
错在嫁了一个不爱她的人,平白无故凄苦一生。
“她明明说过,一见我便心动不已,从此别人再无颜色。”
温孤儒自言自语,失魂落魄地往书房走。
孙管家跟在温孤儒身后没有打扰他,这世上恐怕只有他知道王爷这些年爱的有多苦,爱得有多深。
“当年若不是圣命难违,你我可会是今日结局?”温孤儒抚摸着画像中的女子,一眉一眼,皆是他思念所绘,一颦一笑,皆是梦中模样。
当初他屡次被她调戏,明明怒得不行,却忍不住第二次去,第三次去……
直到,皇上一道圣旨,赐婚他与宰相嫡女。
他的哥哥作为皇帝之侄本无缘皇位,谁知皇叔生了三个儿子偏偏没有一个活过二十岁,于是哥哥便临时被推上皇位。
新帝登基,皇权不稳,为拉拢大臣,四处联姻。
而他则继承了父王的爵位,成了颖王世子。
宰相嫡女不愿入后宫为妃,可宰相手握重权不得不拉拢。
为了崇岳的江山,为了哥哥的皇权,他娶了,他遵旨了。
这是他一生最后悔,却无可挽回的事。
最后一次去公子酒馆,他亲手揭下她的面纱,与想象中一样,她那么美。不!是比想象更美,美得天下百花骤然失了颜色。
他看呆了,看痴了,又不得不亲手拍醒自己。
那一日,他掐着自己的掌心对她说:“本世子不喜欢你,还请姑娘自重。”
她不以为然地挑起他的下巴。
他装作厌恶甩开了她的手:“世间怎会有如此孟浪的女人!本世子已有世子妃,还请姑娘自重。”
他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心中痛苦万分。
“那我就把你抢来酒馆如何?”她笑得妖娆,如夏日万花之神。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说好了。
“姑娘自重!日后只要公子酒馆在一日,本世子便不会踏出皇城一步!”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听她的呼喊,更没有看身后之人的表情。只有他知道,说这些仅仅为断了自己的心。
他怕再次见到她,他会忍不住。
温孤儒甚至都不知她的姓名,不知她年芳几许,家乡在何处,为何一个人在公子酒馆。
他只知道,他爱这个女人,爱得很深,爱的不能自拔。
一见倾心。
温孤儒抱着那幅画眼中浮现的是初遇的场景。
新帝初登大宝,广邀世家公子前往城郊皇家围场狩猎,回来途中,偶经公子茶馆,他与一众世家公子入馆歇息。
伙计迟迟不上酒菜,却强行将他引至一间房间,里面一名白衣少女,面带纱巾,轻敲檀香。
少年年少意气,甩袖离去,女子鲜衣怒马,穷追不舍。
她把他逼回公子客栈,勾起他的下巴,笑得妖娆:“本老板娘一见公子便心动不已,从此别人再无颜色。公子可愿留在酒馆陪我?”
“我愿意。”温孤儒吐了一口血,浸红了画像。
他慢慢地伸出手:“我愿意,执子之手,与子共赴一生。”
“王爷!”孙管家进来时,床边的人已经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