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我正在竹上赏风,桩子一脸委屈走过来。
“老板娘,已经回家数日,你整日就知饮酒,什么时候给桩子找腿?”
我一拍脑袋:“呦!把这事给忘了!”
我拍着晕乎乎的脑袋望着一脸的委屈地桩子:“错了错了,老板娘我错了,只怪这山间红果子酿的酒太浓烈,喝一杯醉一年。”
桩子气哼哼地扔下抹布,独自去竹林画圈圈。
杯中最后一滴红果子酒饮尽,我翻身下榻,是该做正事了。
我与桩子攀至谷南,那是我发现桩子原料的地方。
“哎!桩子你看,天不遂人愿,这里还是光秃秃地一片。”
也是奇怪,自从我将那棵黄花梨连根拔起后,那块土地方寸之间竟再无植物生存。
桩子是特殊的,他的那份特殊除了我的原因,还离不开那块有灵气的黄花梨,不然为何小摊贩刻的黄花梨人偶毫无生机。
许是那棵黄花梨不在了,它周围的生物有所感应,相继枯萎。
桩子失望地坐在那块光秃秃的土地上。
我揉了揉这木头硬邦邦的脑袋,安慰道:“咱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找不到同一块,找生长环境差不多的不就行了!”
桩子果然又充满信心,笑得像个大傻子。
“谷南阳光充足,雨水充足,土壤肥沃,我们顺着这片谷往南走,找一块和它地势、周围植物差不多的土地,我就不信,偌大的大慈山还找不到桩子的一双大长腿!”
“嗯!老板娘说得对!”
我与桩子信心满满地在山中搜索。
说起来,虽然隐居于此多年,除了逃愿谷,我还真没怎么逛过大慈山。
桩子灵活地穿梭在树丛和灌木中,一会捏一把土,一会揪几颗小草,然后对我摇摇头,大概是在表示与谷南的环境大不相同吧。
在山中逛了四天,我终于在天边响起一声巨雷之时,将活力四射的桩子拉回逃愿谷。
“啊!可累坏老板娘我了,虽然老板娘我青春永驻,可我也会疼,也会累,我是个人啊!”
我指着桩子,斥责道:“你这木头,真不会为老板娘我着想!”
桩子盯着一张灰突突的俊脸,两道俊眉皱成一条直线,委屈极了:“老板娘,其实桩子也感觉到累的。”
我笑他一根木头还学会虚荣了。
他生气地摔门而去,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
桩子一生气,我连续几天没饭吃,百无聊赖间只能独自去后山逛逛,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我扔边角料的地方。
“哎,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记得几块碎木头扔在哪了。”
为了不打击有虚荣心的桩子,我决定再受累受累。
“这野花倒是开得不错,果子也结得不错,走之前一定再酿上几壶好酒,待下次归家喝。”
我一边盘算酿酒的事,一边东瞅西瞧,一不留神竟然掉进了我许多年前挖来捉野兔的大坑。
“哎!”
没办法了,只能……
“桩子!”
“哎!老板娘,老板娘,我在,我在,我在……”
桩子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我躺在坑里翘着二郎腿等待救援。
“老板娘越来越笨了,走个路竟能掉进自己挖的坑里,真应该好好摔上几次,好好长长记性!”桩子一边走一边抱怨,扑通一声被绊倒在我脚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捂着笑得生疼的肚子,嘲笑他:“谁刚才说我笨来着,怎么这么趴在我脚底下了?”
桩子怒气冲冲捡起一根黑漆漆的棍子:“都怪它!老板娘,今晚就用它做饭!”
我轻笑,这块木头气性还挺大的。
“等等!”
这歪七八扭的手艺,怎么越看越眼熟?
“桩子!是边角料啊!”我激动地抱着桩子转圈圈,“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就说嘛,当年就是在这谷中刻的你,怎么可能遍寻不到,原来被我仍在后山了。”
桩子瞧着黑漆漆的木头棍子,眼睛瞪得比天山的太阳还要圆,难以置信地将它往身后一藏:“这是我以后的腿?”
我十分爽快地点头:“嗯!还有半截胳膊。”
“啊?”吓得桩子抱紧胸口,呆若木鸡。
他十分嫌弃,这块木头未免也太丑了,黑得像快炭。
嗯,丑得连他这块木头都不想碰。
“行了,四处搜罗搜罗,这附近肯定还有。”
我可不惯他这些个臭毛病,催促桩子快些干活。
整整三块黄花梨边角料被我和桩子找到,由桩子一个人扛回竹舍。
经过简单的清洗后,黑木头总算漏出一点原有的颜色。
“将这三块木头好好放置,等下次换身份之时再为你接腿。”
桩子还是不能接受这个悲催的现实,抱着三块黑木头十分失落。
哎,谁能料想几百年过去了那几块木头经历了这么多,就像谁也没想到几百年过后桩子还需要他们重塑身躯。
不幸中的万幸是它们还没腐烂。
“咦?老板娘,这次不给桩子换腿吗?”
“啊?”真是笨,“现在换腿就要换脸,不然哪个普通人能在一夕之间长这么高?”
桩子摸着脑袋思索一番十分认同:“还是老板娘想得周到。”
“那为何现在来找边角料?”
……今日这块木头的问题还真是多,越来越像个人了。
我耐心解释,像哄孩子似的:“因为老板娘我太无聊了,还要躲你的桃花债。”
桩子似懂非懂,算是解了他木头脑袋里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