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可小心点。”
“这本书你不能带走,虽然你是我的知己,可这是老板娘的书。”
桩子的大嗓门把老板娘我吓了一机灵。
远处的圆月被乌云遮了半边,原来已经过了一天。
这桩子,竟也不寻我吃饭。
我进门便看见将屋子弄得一团糟的两人,还扭打在一起,争夺那本可怜发黄的雾灵。
“桩子,你这一天木头脑袋里都在想什么,还不去给老板娘我做饭。”
因我一声怒吼,温孤清寒分了神,最终桩子成为夺书赢家。
这块木头高兴地差点掰开脑袋将书藏进去。
我拉过用力掰脑袋的傻木头,看了眼未见异常的温孤清寒。
“快去做饭。”
桩子一边嘟囔一边仔细将书揣在胸前。
“奇怪,怎么掰不动了。”
“快去,快去。”我赶紧赶走这缺心眼的木头。
反倒温孤清寒一脸正义地走过来:“午时,我与桩子哥叫了你两回,你都不应,不知想什么想得如此入迷,没饭吃可怪不得别人。”
这无礼的后辈!
“太子殿下这是真把桩子当知己了?”
他笑答:“相见恨晚呀!”
“哦?是吗?那太子殿下可知,士为知己者死,你可愿为桩子死?”
他脸上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如此沉重地问题。
他道:“不知。”
倒是诚实。
“后来呢?”他问。
我疑惑:“什么后来?”
“真龙太子和知己的后来。”他挠了挠头,“方才看的正精彩,被桩子夺走了。”
“后来啊......”
后来......
“后来,有个傻子,用自己做养料,滋养着真龙太子的三魂,寻找千年那不知何时现世的七魄。还总幻想圆了他那真龙命格。”止松不甘示弱,诉说着那傻子的故事。
“只是千年已过,什么七魄,什么真龙命格,简直比那浮云还虚。”
“不过是一个傻子的执念。”
山中雾灵花忽然静下来了,只听见东边那条小溪涓涓细流声。
“他不是傻子,士为知己者死。”阳川子道。
“他也不是傻子,士为知己者死。”止松回道。
“所以,所以......”原倾羽难以置信,“我们脚下踩的便是阳川子吗?”
止松手握一片雾灵花,看向远方溪流:“是啊,是他,真龙太子三魂将散,是他以影都为界用自己的三魂七魄幻化成这雾灵山滋养着那虚弱的三魂。”
原倾羽了然:“所以,这就是你无法离开的雾灵山的原因?”
未等止松回答,阳川子的声音传来:“是那傻太子,他强行扯出自己的七魄,修补了那琴师的魂魄,并一路护送回到他们相遇的影都。”
所以,他们到底谁傻呢?
大概,这就是士为知己者死最后的诠释。
止松虽日日承受魂魄分离的痛苦,却有阳川子的陪伴。
阳川子虽化身为山,再无轮回,却能再次和知己相守一世。
他们都不傻,这不是上天给他们的结局,却是他们自己选择的人生。
“我好像,看到阳川子了。”
止松看着雾灵花笑得温柔:“我日日见他。”
夜寂静无人,月光洒在山间,止松抱琴盘坐。
琴声起,雾灵花随之飞舞。
止松终于学会了舞剑,那个真龙太子把自己活成了琴师。
“后来呢?”温孤清寒看着陷入沉思的姑娘问,“后来呢?”
我微微一笑:“后来啊,真龙太子未寻回七魄,入不了轮回了,那琴师也消散在了天地间。”
他满是遗憾:“可惜他们的友谊不能在下一世延续了。”
“是啊,可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怎么不知道真龙太子与琴师是不是甘之如饴。”
“那你呢?”温孤清寒目光如炬。
“我?”
“恩,你。独自守在这酒馆,是在等什么?”
我呀。
在等什么呢?
“大概,是尽头。”
他不懂。
我知他不会懂,不再提及。
窗外不觉,月亮已上梢头。
今日的月亮格外亮,像那座漫山雾灵花的山间月。
我在雾灵山住了十年,天下大定,便起身去了大慈山。
桩子便是人鬼庙一行后出现的。
我想,这大概是上天怜悯我,赐予我的礼物。
再后来,是原倾羽的结束,亦是老板娘的开始。
此后,世间多了一位潇洒自在的老板娘,还有一块呆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