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福穿成太医世家传人。
不是那种妙手回春的神医,相反,郁家医术平平,甚至还有点烂,能死乞白活赖在太医院足足九代,全靠这家人出神入化的苟命技术。
郁金福上任前一日,老爷子把她叫入房中训话,问金福上任需要注意些什么。
金福回答哦哦这个阿爹交代过,要把胸绑紧,悬壶济世,当个好大夫。
老爷子劈头盖脸骂道:“呸!狗屁悬壶济世,给老子记牢了,当个好大夫第一要务,就是学会生病!”
金福觉得她爷脑子可能被太医院门口的石狮子踢了。
老爷子吐一口烟圈,沧桑道:“福啊,知道当年贵妃和皇帝玩虐恋情深,皇帝那老壁灯动不动就杀太医陪葬,阿爷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这金福哪里知道啊:“许……许是阿爷命好?”
“错!”老爷子神情沧桑:“阿爷看那老小子就不是好人,洗了三天冷水澡喜提一场风寒,顺势告假,问就是老子忠君爱国,不想过了病气给贵妃娘娘。“
“然后呢?”金福懵逼。
“然后?”老爷子神情更加沧桑:“回家躺了十天,复工时同事跑的跑死的死,老子白捡一院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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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福被吓晕。
什么世道啊,好不容易混上一皇宫编制,结果竟特么是个高危职业,难怪那传令太监看她的眼神充满怜悯,offer上可没说会遭遇医闹啊!!
自己接旨的工含泪也要打下去,金福收拾包袱,准备上工。
临行前向家人告别,母亲泪眼朦胧,送她一根白绫。
金福大惊:“……阿娘是在暗示我会被赐死吗?”
母亲的眼泪戛然而止:“你这脑子进宫活不过两个唱段,这特么是裹胸布。”
父亲送她一瓶丸药。
金福大喜:“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包治百病丸?”
父亲摇头:“想什么呢孩子,咱家医术多烂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个是泻药,遇到医闹的病人……”
“……我就喂他吃一丸?”
“不,你自己吃一丸。”父亲道:“赌的就是个恶心别人,保全自己,没有贵人会想让一个散发着茅厕气息的大夫给自己搭脉的。”
轮到阿爷,阿爷语重心长:“福福啊,御花园中有一处锦鲤池。”
金福:“哦!莫不是阿爷在那里给我埋了钱?”
“你看咱家像是未雨绸缪的人家吗,”老爷子道:“经常去扔点铜钱拜拜,干咱们这行,医术可以烂,但运道一定要好。”
金福:?
“记着,贵妇怀孕我孕吐,皇帝生病我拉稀,追求的就是一个和贵人们共患难,只要你病得够快,病人就永远追不上你,这样才不会被拉走陪葬,懂?”
金福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默念阿爷教诲,走马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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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各个都是人才,说话也好听,金福喜欢这里,就是不知道为何同僚们人手一对黑眼圈,走进屋子像是熊猫开会一样。
金福的爷干过院首,满屋都是他下属,下属们对金福很是热情:“你小时候叔叔还抱过你呢,你哇哇狂哭,老吓人了。”
金福嗯嗯点头,心想没错姐打小就厌男。
忽然有宫女通传,说是珍嫔腹痛,宣个太医过去瞧瞧。
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太医们面面相觑。
“烦死了,又宫斗。”
“谁是她心腹来着?”
“我,”一名太医举手:“我去吧。”
另一太医搓手道:“兄弟,珍嫔娘娘今日与淑妃不睦,她想栽赃淑妃的话,提前告诉兄弟我,我好准备保命。”
珍嫔心腹抱拳:“哥哥放心,哪怕她们把脑浆子都打出来,咱们太医也互不为难。”
金福欣慰,时代真的不一样了哈,扯头花已经不时髦了,现在流行太医help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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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一个大问题。
她问:“不对啊,那我是谁的心腹?”
院首温暖一笑:“小福福,上过青楼吗?”
金福:?
“那总听说过老鸨不是人,拿花娘的清白出来卖吧。”
院首道:“咱们这行当,和青楼很像,第一次出诊给谁治,以后就是谁的人。”
“能……能跳槽吗?”金福:“花魁还能赎身呢!”
“跳个屁,多麻烦啊。”院首剃着牙花子:“跟谁混不是混,宫里人都抠的很,打赏那仨瓜两枣的,还没阿叔宫外卖壮阳药赚得多。”
“你呢就像那含苞欲放的小花娘,要精心挑个冤大头……不,挑个主子。”院首小眼睛一眯,整个皇宫尽在掌握:“阿叔都给你看好了,太子就不错。”
金福大喜:“前辈,细说!”
“此人不爱吃仙丹不爱睡嫔妃,身体很棒吃啥啥香,只有一点不好,好男风,福福,阿叔劝你现在立刻开始研读肛肠医书,重点研习治疗肛裂痔疮,何愁不能混口饭吃啊。”
金福立正大喊:“谢谢前辈!”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懂不懂行业公会的含金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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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前辈罩着,看样子不会被鲨头了,金福难掩激动,半夜偷摸对月打拳,并前去御花园给锦鲤大爷上供。
她虔诚磕头:“耽美大仙在上,本人愿一生荤素搭配,换得太子殿下的菊花仙寿恒昌。”
月黑风高夜,身后忽然罩下一片阴影:“你在这里干什么?”
金福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是一名御医,我的针掉到池子里了,我正在捞呢。”
“你的针怎么会掉入御花园的池子里?”
“我……我在捞鱼。”
这人聊天习惯很差劲:“为什么捞鱼?”
金福抬头看了一眼那人。
脸蛋俊俏,身段风流,穿着华丽,身边还没有侍卫,金福恍然大悟,她还以为大理寺卿空降御花园了呢,搞了半天,原来只是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