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学迎林堂虽属外舍,但属外舍中的前三堂,大多都是学艺兼备之人,其中最为出色的便是声名远扬的长乐郡主燕明月,虽是生母早逝,但自幼宫中备受宠爱长大,出名的并非是其身份,而是她那平易近人的性子与同窗相处极好,对于出身贫寒之人一视同仁还会相互探讨课业,一致被评为堂首,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班长一职,只是近日临近生母忌日,倒是不常在学中,一直居家就读。
燕明月照常收了课业,帮着经学博士整理书册,又因着时不时帮着同窗解答疑问人缘极好,今日倒是帮着博士处理考前用的册子迟了些用暮食又走的急回头领了东西,只和谢珩之聊了几句,就准备往自己学外的院子去。
正巧她家离乔家不远,因着求学住在宫中有诸多不便,所幸寻了个处清净的院子落了住,正巧坐落离永宁坊不过百尺的一个小巷子里头。
“周姨,我回来了。”燕明月怀里抱了不少从尚学书苑里头借的书径直走进院子里。
这院子虽不大,但胜在陈列精巧,庭院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充满了朝气,只听一声精神亮倘的女声,“郡主回来嘞。”
从假山后头探出来一盘着妇人头的和善的中年妇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直袖褐色山茶襦裙,披了一件灰锦式的披帛,身上倒是轻简的很,看向燕明月满是无奈:“郡主今又领回来这么多书?上回看书入了迷膳食都忘了用。”
燕明月脸一红,鼓着脸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周姨就不提了罢。”
“好,好。”周姨是从宫里出来的嬷嬷,自幼陪在燕明月身边,倒是像家人一般。
“今可还在书房用?”
“嗯,周姨,今就不用置了,我有事出去一趟,赶回给周姨带回来尝尝阿颜做的一手美食。”燕明月直把肩上挎着的书本一个个拿出来摆好,由家中奴仆一个个收入书房。
周姨只是应了一声,这事倒是见多了,轻轻笑着摇头看向天空:“公主,郡主她长大了,您能放心了。”随后拭去眼角的泪痕,板起脸来指挥着家中的奴仆上上下下清扫了一遍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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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坊乔家,檀云照常守在门口翘首以盼,遥遥的看着街上乔家的马车正准备招手,就瞧见自家马车方一停稳,帘子刚一掀开,面前仿佛有场大风卷过一般,里头本要迎接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檀云逐渐从呆滞中回神,迷迷糊糊的回头,嘴角一抽,只见乔颜拎着裙摆眨眼间溜到门后眨眼就没了影,还保持着掀帘子动作的檀云叹气:“她家娘子还是这般的雷厉风行。”
乔颜背包一路狂奔,只觉得自己脸烧的晃,一路上碰着乔母也闷不吭声直直往自己院子里一钻,越过屏风,直直的倒向床上,四肢瘫软的放开,不过,只保持了一会儿猛地捂住脸,还直直的扭了几下身子抿唇偷笑。
一进院子的乔母还当是乔颜出了事,只吩咐了仆从在廊外候着,自己提了裙摆跨过门槛,方一走到内室透过一层雕镂屏风看着自家闺女在床上翻来覆去,时不时还传来低低的笑来,脚步一顿缓缓退了出去,一脸惆怅。
在门口守着的老嬷方一见乔母退出来霎时间有些疑惑,赶忙凑身过来:“夫人,可是女郎有什么不舒服?”
乔母思及方才的异动,心情雀跃,作为过来人,嗯嗯,她很懂的,但是一想到自己闺女上的可是尚学,平时三点一线的很,平时玩的好大多都是熟悉的,也不知是哪家郎君惹的春心大动,顿时又惆怅起来,唉!
“小事儿,能解决,少女的迷茫还是要过来人来解决。”乔母猛地攥紧拳头举了举,随后在老嬷的注视下又回到内室。
乔颜历经方才的意动,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盘腿坐在床上脑中不断闪过糖醋排骨,红烧肉,叫花鸡,手抓饼,油焖大虾....
乔母越过屏风就瞧着乔颜正襟危坐一脸沉思,顿时间一顿,随后坐在乔颜身侧,声音柔和牵起乔颜的手来:“阿颜,有什么烦恼尽可对阿娘说上一说。”
“啊,春卷...”
乔母面上挂上一道尴尬,轻笑一声:“阿颜,可是说了什么?”
乔颜回过神来,看向乔母坐好:“阿娘,你什么时候来了?”
“啪”一个爆头,乔母黑了脸猛地站起身叉着腰抬手点点乔颜的额头有些气急:“你啊你,这般孩子气,以后若是嫁了人可要如何好?”
乔颜嘿嘿一笑,上前搂住乔母的腰肢软声道:“女儿还小,不嫁人,就在家缠着阿爹阿娘。”
见惯自家闺女的撒娇样,乔母无奈宠溺的点点的乔颜的脑袋,随即又缓缓抱上去:“所以,刚才在发什么疯?”
见自己计谋不成,乔颜所幸装傻:“啊,阿娘,我想起来有道新菜尝试下,先走了。”
话音刚落下个尾巴,乔母突然笑了,罢了,孩子有孩子福,顺其自然便好,怎么可能啊!!
乔母气鼓鼓的攥着拳头,寻找目标,刚从府外归家的乔文元很不幸的成为目标人物。
“阿娘,您找我啊。”乔明元颤着身子探出个头看向屋里头阴云密布的乔母。
“呀,明元来来,阿娘有事找你。”面上倒是很和悦得朝其招招手。
“咕咚”不安的咽口津液,不安的探头进去,不过半柱香时间,灰着脸身形发颤的走出庭院,正巧遇到拎了只白兔的乔明文。
“阿元,你这是?”
“大兄。”乔明元颤颤的朝着乔明文伸手过去。
看着这般虚态的乔明元,霎时间眉头紧了三分,他领了巡街的差事倒是许久未在家中,什么时候明元这么虚了,细细想来这一路巡查过来碰着的书生各个都是薄弱的很,想来明元也是这样,一时间复杂的看着乔明元叹息开口安慰道:“二弟,读书这事急不得一时,你看你都虚了,看着怪娘气的,还是要多晒晒太阳,锻炼锻炼阳刚之气。”
乔明元心中霎时间碎成两半,身子虚晃着往前走着。
也不知明元能不能听进去,算了,还是先办正事好了,小心的护着手里的白兔直直踏进厅舍,至于在厅舍遇到乔母的事都是后话了。
乔明元只觉得身心都要亏空了,读书都没这般累的,她阿娘这般有性情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