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的一届讲学终是轰轰烈烈的落下帷幕,随着太学府敲击钟落的声音便是在提醒一众学子离开学府了,便是在府中宿住,也要早早的往斋舍而去,学府可专门备着点人的招呐,省得不好管理。
周思礼的同窗好友便有不少虽说家居盛京,但大多家境普通,养活一大家子哪还有什么闲钱,多数就着学府斋舍住着,也是国家体恤,时常相携着勇闯这食堂险地,可不得关系好嘛。
听着钟声余余不止,送人已到大门,大多太学生还一副神情惘然的态,只觉着今日可真是庄周梦蝶,吃上一顿美食就已是三生有幸了,仿若留在唇舌间的一抹肉香,焦脆里香的锅贴,还是那头一回煮的喷香的白饭粥,都宛若在云中楼阁一般,虚虚实实。
一众同窗皆沉浸在暮食的美味之中,显然还在共情呐,可作为自认的明白人周思礼可是知道,这哪是食堂寻来了个厨艺高超的新庖厨啊,分明是他们今日借了太学讲学的因,才得尝了一回难得的佳肴。
想到这就连连可惜,想着以后还是要时不时吃到宛若毒药的暮食就下定决心以后要彻夜通读诗书,只能这般暗示自己,可方知晓了头一回暮食也能这般,心里就不是滋味,苦涩的很。
终是有人按不住性子,心下忐忑不安,扯着相邻同窗的衣角,眼底满是希冀,希望能得到准确的答复。
“余兄,你说我们方才是在食堂用的吧?这回难得不是那位藩外大厨负责的暮食,是不是我们又换了新厨子了。”
被他唤回一丝神志的瘦削男子只恍惚的应了一声:“应当是吧,毕竟方才那一顿应当做不得假。”
只听着一众同窗好友这般相互舔舐安慰的模样,周思礼深知这回的缘由,安能让好友沉浸在虚幻之间呐,只坚定了内心的想法,跨着大步移了过去,很是郑重的一把拍在两人肩头,深沉道:“两位同窗且等等,今日暮食是美味佳肴不假!可没说食堂寻了新庖厨来,也没说以后的菜式还会更改,还是不要报太大的期盼才好。”
这话刚落,便有一人举起手面色灰败咬牙说出口:“我同意,方才我还当是梦,特意寻来食堂杂役来问,却说没这回事。”
方才还一阵晕乎乎的两位学子仿若溺水的鸭子,对视苦笑,就是嘛,也就只得这一回,这才明白,为何今日那些大官员们一个个闹哄哄的奔向食堂,合着是给官员们准备的,而他们不过是沾了光罢了。
一时间,空气一瞬间冷寂下来,突地一阵钟响,这才拉回一众学子的幻想,无需多想了,只当这回是个美梦罢了。
待他和一众好友告别之后,只得叹了口气,又是一声钟声,像是想起了什么,拎起衣服就是快走,在食堂头一回待的时间长了些,竟然差些忘了坊门落锁的时间,若是没赶上,自己岂不是只能露宿大街了。
终归是紧赶快走,奔到坊门那,还没扶着墙跟休息一会儿呐,就看着落的紧紧的坊门,只得默叹了口气,靠着墙角蹲着休息一会儿,一时间冲过头,气息都还未平复呐,抬头望向星空也觉得没什么不错,就说今日那道锅贴来说,今日来的这趟,值!
“同知,是同知罢。”
刚起身就准备寻家落脚地,只听得一声唤他,只得随声望去。
不远处,一年轻郎君掀开帘子,也没管侍从的搀扶,一个利落的跳车下路,端的是活脱肆意,只看到周思礼面上带笑,很是热络的揽过他的肩头。
“果真是同知,原先早早的看到了,还当是我看错了。”
周思礼看向来人,心情也难免高兴,本就坊市落锁,心情更惆怅呐,谁料在这碰着故交好友殷泽来。
殷泽见他这个时辰还在坊内还一副气喘的模样,忍不住揶揄:“今日不是去讲会,一向勤时的同知也会忘了坊门落锁时间了。”
瞧他还有心情开自己玩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平复了些气息,面色都好了许多:“哪是?不过今日在食堂就了一回暮食误了时辰。”
“哦,合着是在食堂...等着,食堂暮食?”殷泽原本还笑得没心没肺,一把抓着周思礼的手作势就要往药堂跑,还一脸悲痛。
“周兄啊,周兄,纵使有什么难处,你同兄弟我说啊,何必去那食堂苦地,若是吃坏了身子怎么是好?走,走,我同你去看大夫。”也没管周思礼的话,说着强硬扯着对方走。
被弄得哭笑不得的周思礼只得想法拨开扯着要送他去看大夫的殷泽,无奈摇头:“殷兄,你可不知道,今日食堂的暮食可真真是美味一道,你今日没去讲会真是亏大了。”
谁料这话一出,原本挫然的殷泽面上突地挂上一抹悲壮,攥起拳头肘起胳膊掩面痛哭:“是我来迟了,没早早救你出来,让你吃上一回毒饭,如今竟连脑子都一并坏了。”
少顷,忽的攀上周思礼的肩头,一脸郑重,大手一挥:“周兄,你放心,纵使你是傻的,兄弟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只听着头脑发胀的周思礼隐隐头疼,只觉得莫不是自己寻了个损友特意来治自己的。
原本还当是今日讲学太过热闹,自家好友忘了时辰也不为过,毕竟同知的性子就是出了名的好学。
可没成想竟是在学府食堂用了暮食,那暮食是能吃的嘛,若说朝食虽说清淡了些,也能下肚,可就说如今这暮食可是换了厨子,若说做的寻常也就罢了,可那是人能吃的嘛。
殷泽面上带了些同情,他也不是没吃过食堂做的饭,可自打这食堂来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史密斯师傅后,就从未在食堂用过了。
虽说自家好友家境寻常了些,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在食堂讨食了,他们两家乃是故交,打小都在一起打诨玩闹,突地想起今日自家阿娘说是由着周母一道出城上香去了,越发对自己苦命的好友痛心呐。
虽说他们二人乃是故交,可家境却不一,殷泽家里可不是什么寻常的京中小官,在御史台做事,虽说只是从六品下的侍御史,独立与朝堂之外,那影响力可大了,光着这个就先不说,人家母亲也是个硬茬,时刻跟随盛京潮流,好家伙也开办了不少庄子铺子,赚的那是盆满钵满,可纵使家境殷实,殷泽也得同一般同窗一样在食堂用食,也说的上是一方表率了。
前些时候,太学还因为赏赐了个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