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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2 / 2)

十余载,她都被迫与这个外来客共享母爱。论样貌才华,她处处不如凝珑。她没有与凝珑对打的底气,也就只能在言行上挖苦她,讽刺她,好把这个厚脸皮撵走。

“那件事”,看样子爹娘都知道。凝玥晃了晃岑氏的衣袖,“阿娘,那件事是何事?你们可不能都瞒着我。”

那件事……

四日前,六月尾,凝珑应邀赴花宴。宴上贪酒,喝得醉醺醺的,一时没注意,误喝了哪家小娘子的酒。一盏酒下肚,只觉整个人由内而外地烧了起来。

凝珑磕磕绊绊地走远,进了阁楼里一间空屋。

热,好热。

她无意识地扯掉外衫,哪怕喝冰水都解不了心头的火。刚意识到那盏酒被下了药,屋门就乍然被另一人推开。

黄昏把那人的身影遮得隐秘,但仍留了一线光,足够凝珑窥清他的脸与身。

他脸上棱角多,线条生硬。最柔软的约莫是那口薄唇,紧紧抿着,似在竭力忍耐着什么。她不认识他,却总觉他很熟悉。

不待细想,就见他高大健壮的身恍似一座山脉,踉跄着朝她扑来。

凝珑大惊,挣扎不断,听那人开口:“你我都中了歹人下的春蛊,交好方可解。过了今夜,若还未解蛊,人会全身肿胀,气绝身亡。”

他半跪在地上,抬头望着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凝珑脖间,像簇火苗,烧到她的心里。

“小娘子,你可愿与我一道解蛊?”他的气息一下比一下重,也叩着凝珑的心。

凝珑莫名打哆嗦,或许是被陌生的气息激的,“此蛊要解,只能这样么?”

“只能。”

他干脆利落地回了她。

性命面前,欢好又算什么。

犹豫间,夜已悄悄降临。耳畔除却他的气息,还有远处人群散去的脚步声。

屋门紧闭,可凝珑总怕门扉会被旁人叩响。说不定有大胆的,会直接推开门,窥见屋里春光乍泄。

这样一想,防守的那道弦“铮”一下断了。

她与他一样忍受着煎熬,理智也被一点点消磨殆尽,只剩下最原始的渴望。

在最后一点理智被消磨前,凝珑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无形间,她把可有的选择尽数交给了那人。他寻来丝帕,蒙住她的眼。

凝珑脑里乱哄哄的,恍惚间听见几个词。

“趴好……张开腿……”

她不习惯被这座山脉死死地压制住,却听他解释:“这样更好解蛊。”

更好解蛊么。

她信了。后来那人又开口说道:“我是程延。”

那一夜格外长,中间换了几床被褥,她也被喂了几盏茶汤养神。

他只说了这两句话,但这两句足够凝珑解除疑惑。

凝珑总算明白那份熟悉感从何而来。妹妹凝玥与国公府小娘子程瑗走得近,常去程瑗那处读私塾。偶尔听凝玥提到过世子程延,那厮性情寡淡,洁身自好,至今未娶。

她突然搂紧程延,在他宽阔的脊背上挠了一爪。程延只当她调皮,将她揉得泪花更甚。

一个至今未嫁,一个至今未娶。郎才女貌,忽略这桩糟心事,倒不失为一对良配。

不止凝珑这样想,云秀也与她想到了一处。

回了中惠院,恰逢晚霞漫天。天色渐晚,凝珑不打算再出去走动,便坐在梳妆台前,叫云秀服侍卸妆。

云秀垂眼,搽去凝珑脖颈上的脂粉,零散的红痕非但不曾褪去,反而颜色更深,不断给外人展示那次的激烈。

“婢子托人打听过,此蛊需每月解五次,连续三月方能解尽。小娘子才与那厮解了两次,还剩下许多次……”云秀落寞道,“幸好小娘子体内是子蛊,症状比母蛊轻。”

提起这件事,凝珑不由蹙紧月眉,撅起红润的嘴唇,朝云秀诉苦:“舅舅家我要是再待下去,可就要被凝玥针对死了。可程延那里又不是个好去处,提他无非是应付舅舅舅母的一套说辞罢了。”

反正她就像片落叶,黏在树上不肯随波逐流,但又逃脱不了被撵走的命运。

心里气更甚,凝珑猛地摘下鬓边的发簪,“砰”地砸到桌上。

从前她的怨气无处倾泻,越攒越多,快要让她装不成大家闺秀。可如今不同,她的怨气可是有地方倾泻了。

想及此处,凝珑眉梢一挑,长长弯弯的细眉快要翘到天上。

“去,把那个哑巴唤过来。偷摸的,别叫外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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