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夜未回,裴凉看起来似乎有些憔悴。
寻菱问裴凉:“你昨晚一夜都没睡吗?”
“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裴凉淡淡回应,既然寻菱说开了,便索性靠在车柱上闭目养神起来。
寻菱便不再说话,老老实实地坐好,时不时地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风景。
裴凉半眯着眼睛看了寻菱半晌,忽而朝寻菱招手道:“你坐过来。”
寻菱疑惑,却也乖乖地从马车的一侧挪到了裴凉的一旁。
待寻菱坐好,裴凉也不说话,却径直侧身朝寻菱膝盖上躺了下来,又稍微挪动了一下躺着的姿势,正好仰面对着寻菱。
寻菱一时惊呆了,她一动也不敢动,双手微抬,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
可裴凉却似乎真的累极了,没过多久便传来平稳的呼吸音。
寻菱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低头看向正仰面躺在自己膝上面的裴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端详裴凉。
英挺的浓眉,眉骨处微凸,如一道弯弓锐利的锋气,平日里时常蹙起的眉头此刻却完全放松下来,下巴双颌处棱角分明,此刻亦因为睡着了而温情了许多。
这绝对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
寻菱一时看呆了,她从未在相貌上来评判过裴凉,此时这番仔细端详,心里竟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甩了甩头,克制住心中的异样感觉,朝被风掀开车帘的窗外望去。
窗外是“轱辘轱辘””马车轮子滚动的声音,刚开始还是青山绿水的景色,渐渐地变成了市井的灰墙黛瓦,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从京城郊外行驶到了城内。
窗外不时地传来商贩的吆喝叫卖声,各种吃食的香味也迎风飘了进来。
寻菱想起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应该给裴老太太带些点心回去,她老人家不是最喜欢吃福满楼的酥酪奶豆卷吗?
寻菱想起正躺在自己膝盖上睡觉的裴凉,下意识地低头就向裴凉望去,却蓦地撞进了一个幽深如墨的深潭。
裴凉正双目幽幽地盯着自己。
寻菱似被什么东西深深吸引住了一般,竟一时忘了挪眼。
时间也似乎静止在了这一刻,好半晌,寻菱才醒悟过来,率先挪开了眼眸,脸颊却是悄悄地变红了。
裴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幽深的眼眸却漾起了一抹笑意。
他起身,仿若刚睡醒一般,漫不经心道:“可是已经进城了?”
“嗯。”寻菱轻轻点头,心里有些气恼,何以他倒像是无事一般。
为了快速避开方才的尴尬,寻菱赶紧转移话题,问道:“经过福满楼的时候,可否停下来给祖母带些点心回去?”
“当然。”裴凉轻声应允,声音轻快明媚。
寻菱一时气恼,便不再同裴凉说话。
很快便到了福满楼,寻菱吩咐玲珑去给裴老太太带了酥酪奶豆卷和龙须酥,之后便继续出发回府。
一路无话,很快便回了定远侯府。
裴凉从南苑围场回来还未给裴老太太请过安的,寻菱便将裴凉和福满楼的点心一并带去寿康院见裴老太太。
此时,裴老太太方歇晌起来,一派清明,见裴凉和寻菱一同回来,心里很是高兴,又见寻菱从食盒里拿出她爱吃的酥酪奶豆卷和龙须酥,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寻菱是个孝顺的,倒比我这个嫡亲的孙子还要孝顺。”说完裴老太太睇了裴凉一眼,以表示对裴凉的不满。
裴凉难得贫嘴:“祖母,没有我你哪来的这么孝顺的孙媳?”
“是,是,全是你的功劳,就是不知道我这个老婆子什么时候能抱上曾孙,也不知道这一辈子还有没有机会?” 裴老太太边说边拿眼去看两人的反应。
寻菱听了,面上羞涩难当,裴凉也意有所指地看了寻菱一眼。
裴凉这一眼看得寻菱十分窝火,又不是她的问题,怎么仿佛是她不情愿一般。
两人从寿康院回了世安院以后,寻菱径直去了次间的书房,而裴凉有事,也去了前院的书房。
前院书房里,季安正在给裴凉回话。
“南苑围场的事可查清楚了?”
“爷,属下本来是要继续查下去的,可眼下却有了麻烦,遂前来请教爷,看是不是该继续查下去。”
“什么麻烦?”
“那射箭的守围士兵确实是御林军的人,家中往上数三代都没有当过兵,但家中有些小钱,平日里因为爱耍刀弄枪,家里便出钱为他谋了这个差位。属下查了他身边所有有关系的人,都没有查出和这件事有关的人来。”
“那襄阳侯世子中箭真是误伤?”
“那倒不一定,属下查到半月前,这人曾在天仙酒楼得罪过二皇子。”季安说到这时,刻意压低了声音。
“二皇子?”裴凉眉心轻蹙。
“属下查到这时便不敢继续往下查了,而且属下还打听到,大理寺和刑部查到这时也封锁了消息,似乎是皇上下的命令。”
裴凉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一些。
“爷,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往下查?”季安又问。
裴凉沉思片刻,方回道:“到此为止,别再查了,以免引起怀疑。”
“是。”季安应声。
“以后小心二皇子这个人。”裴凉无意中想起之前寻菱问过他的话来,便如此吩咐道。
难道二皇子的完美,恰如寻菱所问,都是装的?
裴凉挥手让季安退了下去,又在书房内坐了片刻,方起身往世安院走去。
回到世安院后院时,裴凉挥手阻止了云桑的通报,径直朝厅堂内走去,经过书房窗前时,无意中却听到了寻菱和玲珑的对话。
“夫人,您嫁进侯府也有这么久了,可是您和侯爷……便没想过要孩子吗?方才在寿康院,老夫人也说了……”玲珑说话有些迟疑,不太敢问。
寻菱听了,脸却涨的通红:“这个……也不是我想要便要的……”
“可您和侯爷,夜间却从未唤过奴婢。”玲珑贴身伺候寻菱这么久,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