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感觉到掐在脖颈处的那只手缓缓松开,凌知听到容汲沉闷的嗓音里带上了似有似无的笑意。
弥漫在周身的杀意也在一瞬间消弭殆尽。
握住容汲手腕的手无力地垂下,容汲冰凉的手也顺势从她脖颈处撤离。
失去支撑的身体重新跌落在地,凌知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
“我……我是说,有……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我不是你们要找的……凌知。”
“小丫头玩我呢!?”金泽明显被她的话气到,凶巴巴的瞪眼。
“你抓错人了?”容汲偏头瞅向金泽,姿态懒散,面具下的表情虽看不到,可他那双原本沾染了戾气的黑眸里,此时却现出几分玩味的笑意。
“怎么可能!?”金泽跳脚,又回头瞪向容汲,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
“没事,老眼昏花,可以理解!”容汲不再理会凌知,负身踱步,朝巨狐处走去,路到金泽身边时,还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金泽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忽得眸光一闪,厉声道:“她是不是凌知,你验一验不就知道了!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们订下婚约时,魂上可是结了婚印的!”
婚印?
什么鬼!?
凌知惊疑不定,总觉得蛊雕口中的什么婚印很是不详。
话说这原身为什么要跟这么恐怖的家伙结亲,是怕自己活得太久吗?
这也太不爱惜生命了!
还好她不是“凌知”,身上应该没有那倒霉的婚印!
从先前蛊雕的只言片语中,她已经理出了一些信息:
蛊雕抓她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要将她送给容汲。当然不是因为婚约这类旖旎的理由,而是因为“凌知”与容汲之间……有仇。
容汲似乎深恨凌氏,而凌氏貌似已经被他灭族,自己这具身体就是凌氏仅存的血脉,也是蛊雕以为的眼中钉肉中刺。
容汲面上戴的面具不是凡物,照蛊雕的意思,大约是容汲犯了所谓的“心疾”时才会佩戴。而他这“心疾”说不定就与凌氏有关。
毕竟……灭族啊!这是怎样丧心病狂的恶魔才能干出来的事!?
做出那样恶逆的事,若不受些惩罚简直天理难容!
凌知咬牙沉吟,不预在此时深思容汲与凌氏之仇,毕竟自己又不是真的凌氏孤女,眼下她还是保命要紧。
若那个什么“婚印”真能验出她不是“凌知”,说不定还能苟住一条小命。
凌知盘算得挺好,然而对方却好像并不想验。
因为她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比方才又冷了几分。
那个重新倚回到巨狐身上的容汲,好像生气了……
“算了,不验就不验!”蛊雕显然也察觉到了,金灿灿的身躯不自觉抖了三抖,很是识时务的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反正我人已经带来了,你看着处置吧!我不管了!”
说完,衣袖一甩就要撂挑子走人。可刚一转身,就又被容汲叫住。
“站住!把你带来的东西一并带走!”
金泽:??
凌知:??苟……苟住了?
可为什么?验都没验,这容汲就信她了?
还是说,自己是真是假,他压根就不在意。
那他先前要掐死她时的那股强烈的杀意又算什么?!
闹着玩吗?
咽喉处的痛感还在,凌知心情复杂,觉得这容汲很可能是个精神分裂的变态。
“你不要她?!你居然——不要她!?”金泽像是听到了什么极荒唐的言论,不可置信地回头,惊讶地追问。
凌知咬牙忍痛,在一旁听得上火:这老怪物,怎么说的我好像要被抛弃了一样……
要知道,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被抛弃!
“滚—”容汲似是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压根不想再理会金泽,只漫不经心地抛出一个“滚”字。
“好!好心当成驴肝肺!”被无情驱逐的金泽退后几步,气鼓鼓地嚷:“你不要正好!这美人心最是鲜甜,本座正好拿来下酒!”
“随你!”容汲敷衍一声,浑不在意般将头倚在巨狐柔软的肚皮上,连眼睛都闭上了。
“我真吃了,你可别后悔!”金泽大感不满,盯着容汲的眼神像是在盯一个负心汉。仿佛在说:这些年的情意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凌知也不明白都这种时候了,自己怎么还有心思替这可恶的蛊雕脑补戏份。
大概是因为刚刚脑子缺氧太过还没补回来……
她瞧着蛊雕一脸受气小媳妇的模样,险些忘了他刚才好像在说——要吃她的心。
额,不能吧!
凌知自我安慰,觉得这蛊雕应该是在和容汲置气,应该不是真想吃她……
应该……不是吧……
就在她觉得自己应该大概可能不会被吃掉的时候,那个看似快睡着了的容汲又轻飘飘地砸来一句:
“你若想吃,那便煮了。你这老雕牙口不好,记得用文火,还能更软嫩些。”
凌知:…?!
这谁家造孽的未婚夫,求菩萨赶紧把他收走吧!
“汲公子要吃什么?不知老道可否讨要一羹?”
一个略显苍老但语气很是明快的声音突兀的出现,打破了飞水涧中僵持的局面。
凌知心道不妙:该不会是这蛊雕的什么狐朋狗友得了消息,也上赶着来分食她吧?
她赶紧寻声望去,只见东北角飘飘然飞了两个人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在离她十几步处落下。
凌知本以为这俩也是什么奇怪生物,然而定睛去瞧,却瞧见了一个仙风道骨的……小老头。
小老头背着手,一身泛旧的青色道袍,生得白胖,面相很是和蔼可亲。
凌知甚至觉得他有点像佛堂里的笑口弥勒。
小老头身后跟着个清俊的少年,同款的青色旧道袍,身后背了把剑,站得笔直,像一杆青竹。